苏明翡亲自开着车到了贺砚予的家门口。
他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只花了半个小时不到,他就来到了这里。
然而等到了这里之后,他才想起来自己并不知道贺砚予大门的密码。
敲门的时候果然没有任何回应,贺砚予向来不喜欢家里面有其他人出入,所以所有事情都是亲力亲为,连个其他人都没有。
苏明翡在门外紧张地等待许久,依然没能够等到任何回应,最终他在脑子难以说清的混乱中,终于想起了某个人,于是迅速通过其他人的联络找到了经常跟在贺砚予身边的那名秘书。
“贺砚予在哪里?”对方接通电话之后,苏明翡几乎立刻就问了出来。
然而秘书那头却长久地沉默了下去。
他必然是知道什么的。
苏明翡心里在瞬间做出了这个判断,于是扶着门框的手更加用力了些,他立即又问了出来,明明是想要表现出凶狠的语气,然而说出来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是颤抖的:“告诉我,贺砚予究竟去了哪里?”
在漫长的沉默过后,秘书在那头轻轻地叹了口气,最后终于出声道:“或许苏先生你亲自去看看就明白了。”
苏明翡握着手机的手稍微紧了紧,听到这里心中那点令人慌乱的预感已经越来越强烈,强烈到让他几乎有种拔腿逃走的冲动。
或许只要不看,只要不听,就不会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但就在这时候,通话对面的秘书已经将贺砚予房门的密码告诉了苏明翡。
是他的生日。
或许这个密码是贺砚予以前设置的,但都已经分开这么长的时间,他却依然还保留着这个密码。
苏明翡手足发凉,觉得自己连双腿都是酸软僵硬的,似乎已经迈不出往前的那一步。
他突然开始感觉到恐惧。
苏明翡从先前起心里就始终有不好的预感,不管是贺砚予那个工作狂人居然休息这么长时间不去公司,还是他的手机无法接通,这似乎都意味着什么不好的东西,而越是靠近这里,越是即将踏足贺砚予的房间,苏明翡心里的惶恐也就越感到真实。
可是贺砚予怎么可能有事呢?他明明就在几天前都还好好的,他们坐在一起喝咖啡聊天,贺砚予能出什么事呢?
苏明翡听见自己心底里的催促,他缓缓抬起手,终于输入那串熟悉的数字,打开了贺砚予住处的门。
进入其中,这里依然是苏明翡上次来时见到的模样。
和他们以前住的那里不同,苏明翡以前从来没有在意过,也是上次到了这里之后,他才知道他们同住的地方那些浮夸的装修都是贺砚予专门替他设计的,而他自己其实喜欢的是眼前这些再简约不过的设计。
苏明翡顺着走进其中,贺砚予的房间干净整洁,不论任何时候都是如此,他的房间不大,而所有的东西都好好地摆在它们应该有的位置上。
这应该是很寻常的场景,但看在苏明翡的眼里,却更加深了他心里不安的感觉。
太整齐了。
在有人居住的屋子里,不管这屋子的主人平常究竟有多么喜爱整洁,也绝对不可能会让所有东西都完好的摆在它们应该有的位置上,连半点动过的痕迹都没有。
眼前的这个房子看起来太干净太整洁了,整齐到仿佛根本没有人居住在这里。
苏明翡觉得这片安静中的每寸空气都在抓挠着他的皮肤,令他如同被凌迟般痛楚难忍,在看清这房间的当下,苏明翡就再也没有办法保持平静。他飞快冲上了二楼,推开之前去过的那处书房,书房里面空空如也,就像之前的客厅那样干净整洁得没有丝毫人烟气息。
苏明翡在这里停留了片刻的时间,接着不死心又开始往其他房间走去。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穿过一个又一个房间,不敢停下来片刻,他怕自己只要停下来就错过了见到贺砚予的机会。
但接下来他走遍了整个屋子所有的地方,都没有见到贺砚予。
所有的房间,苏明翡不死心一遍遍的找过去,甚至许多地方都找过了两遍,他依然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踪迹,每个地方都被收拾得像是还没有人住进来那般,苏明翡觉得自己就像是进入了平行的空间,这里什么都和从前没差,只是没有了贺砚予。
他最终喘着气来到了上次见到贺砚予的阳台。
阳台上,贺砚予之前坐过的椅子和小桌还在那里,苏明翡还记得他之前就是在这里签了退婚的协议,并且对贺砚予说要与他重新开始。
但现在贺砚予已经不见了。
这个地方大概是唯一还有点人烟气息的地方,因为桌上放着上次贺砚予没有看完的书。
这本书就这么摆在雪白的桌面上,孤零零的,苏明翡低下头,对着它伸出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他将那本有着漆黑封面的书拿了起来。
接着他看到了被压在书下面的那张叶子。
那是他上次留下来压在咖啡杯下面的叶子,泛黄的边,仍旧翠绿的叶,只是现在泛黄的部位更多了,干枯着还有些卷边,翠色也少了,凋零在岁末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