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里好像出现了什么,但又好像被重新压了下去。
回答很平稳:“因为他们正准备结婚,所以在挑戒指。”
“为什么他们要准备结婚?”
“因为他们相爱。”
“……为什么相爱就要结婚?我讨厌把爱情与婚姻联系在一起。”
斯威特学徒很不解,也更气闷了。
她一把撅下布朗宁学徒的冰棍(“嘿,蠢宝宝,这是我掏钱买的,吃你的冰激凌”),无视了他的抗议,啊呜塞进嘴里。
“……嘶,好冰……”
“活该。”
男朋友伸手把那根冰棍重新拿回来,嫌弃地甩了甩,同时递给她温水暖舌头:“谁让你不管不顾抢过来直接放嘴里……”
安娜贝尔冰得牙痛,她又摆出了很生气的表情。
“……而且,你也没必要这么纠结。”
他说,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反正我是不会想娶你的,蠢宝宝,你这么笨,吃个冰棍都能牙疼,谁要娶你。”
那一刻,安娜贝尔突然就开心起来。
因为那时他们好像完成了一次小小的、默契的宿敌试探。
【你会想和我结婚吗?】
【我不想,我讨厌这个。】
【……嗯,那正好,我也不想。】
【爱情和婚姻不用必须联系在一起,对吧?】
【当然。】
而她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
——结果,那个短暂的夏日像流星一样消逝,他们并没有晃晃悠悠在一起。
安娜贝尔来到了现实。
独自一人,没有洛森·布朗宁。
……数年后再见,她用尽一切手段挽留、吸引、绑定他……
她急迫地要求发生关系、复合成为情侣、搬进他的公寓、最快速度做下同居决定、也曾迫不及待地——
催促一场婚礼。
【如果我们能够结婚】,她无比阴暗、患得患失的心里传来这样的声音,【就算不再那么喜欢我,他也会一辈子和我在一起。】
婚姻是一桩丑恶的交易。
斯威特法师已经是个丑恶的成人了,她很清楚自己的得失,所以才要做交易。
付出安娜贝尔·斯威特的权力、财富、地位……
得到洛森·布朗宁长久的陪伴。
在一起。
一直在一起。
……她已经无法那么天真地相信他会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了,她都无法确定他是否还像曾经那样喜欢自己……毕竟,她给他留下许多伤痕,她变成了现在这样阴暗的女人。
安娜贝尔迫切需要很多东西来证明这段感情。
譬如一场被很多很多人见证的仪式,譬如一件昂贵到他绝对舍不得买给第二个人的婚纱,譬如一座需要耗费许多财力人脉才能预约到的教堂——
又譬如,一枚戒指。
她依旧一点都不喜欢廉价的金属,与上面那点毫无新意的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