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从小到大看到的那些歌颂真善美的文学作品来看,似他这样的人,大约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安雪采咧嘴一笑,笑声颇为沙哑,眼里却不觉透出了疯狂的神光。
他现在既恐惧,又疯狂。可无论如何,安雪采绝不肯死。他求生欲满满,这是一个人骨子里的本能。
就在这时,房中烛光却是轻轻抖了一下。
一缕清风吹来,房中已添了一人。
安雪采是个爱惜性命的人,身边自然有重重侍卫防守。不过这低武世界本有一些高武bug,这也不是安雪采名下几个杂兵可以拦得住的。
来客戴着一张面具,嗓音里透出几分冷漠:“安公子,事到如今,不知你是否下定决心。”
安雪采现在是流寇,虽不大容易按住打,可谁都不愿意一辈子都如此。
说穿了安雪采现在就是个边沿人物,进不了社会主流。
他也想圈块地发展,使得自己像样些。
当此时节,各地豪强目光都放在禹都,这也给安雪采一些发展机会。
安雪采还画了个职业规划,自己先蚕食青州、河州两地,再以此为基本,夺回津州。天下将乱,自己正好可分一杯羹。
不过这饼画得大,要是不好好干,那也是空中楼阁。说得实际些,安雪采就需夺一块地,再实行他那些对于未来的美好畅想。也就是说,他需打下河州,先圈那么一块地。
雇人打仗是需要本钱的,安雪采手下这些亡命之徒也没什么信仰,个个都是无利不起早。
安雪采驱使他们,靠的是预支劳动力方式。
每攻一地,便任其抢掠,让这些付出战斗力下属去拿报酬。
安雪采预先将别人的钱当成自己的,再延后支付。
如果他用一贯的支付方式搞河州,那么河州城破之日,则必有一番抢掠。到那时候,也不是安雪采可以阻止得了的。自古以来,克扣员工薪水的老板都死得快,更不要说他手底下员工都很凶残。
安雪采用这种野路子付工资,则必定要遵顺这样的规则,否则自己必遭反噬。
而河州也是安雪采名义上家乡。
安雪采是魂穿,所以他在河州并没有什么美好的童年记忆。
虽是如此,安雪采在河州也有过一些美好的记忆。
当然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每次堕落都先假惺惺纠结一番,然后表示自己别无选择啊,是这个世道辜负了他啊,反正不当圣父之类。
更奇葩的是,他每次这么戏精时,都不见得需要观众,大多数时候是演给自己看的。
之前安雪采对河州见死不救,已显露冷酷的心肠。当然这跟举兵打自己家乡程度上还是有些差别——
不过安雪采也只是例行性犹豫一下,通常而言,结果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这一刻安雪采就再次表演了一场被全世界辜负的苦情黑化戏。
他冷漠脸:“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世人负我,我又何须怜之。”
可能安雪采时常挣扎,导致他良心比较有免疫力。他跟叶凝霜固然有那么一段好日子,曾经安雪采想起这些时,还会有些惭愧和刺痛。然而这么多来几次,安雪采也觉得无趣起来,甚至已经无所谓。
烛光映衬在安雪采的脸上时,映亮一张没有感情的野兽般面孔。
现在的他,是个经过几番蜕变活脱脱的反派角色。
主角气运已经离他很久很久了,安雪采瞧着也没几分像人。
那戴面具的男子瞧见安雪采这副模样,也不大在意。
只要安雪采具有利用价值,他本不在意安雪采是怎么样一个人。
这面具人与安雪采商议完毕,便回归自己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