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泪水从眼眶中滴落,如花瓣沾染了泪水,使得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如沾染了一层雾气。
兰月娥是个恶毒的美人儿,此刻面颊却拢上一抹无辜之感:“安郎,我只是想要过一些好日子。”
泪水滴落在她的衣衫,给她衣衫之上留下一抹微润的水痕。
兰月娥颤声:“我怕呀,我小时候吃了太多苦,我不想在过苦日子。”
她抬起头,瞧着安雪采发红的眼,瞧见他眼底杀意。
兰月娥是了解安雪采的,她知晓安雪采是不会饶了自己。
安郎何不想想自己为什么出卖要他呢,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啊。他何不想想,自己对他也不是一点情分也没有,为什么要将事情做得这么绝?
说来说去,终究是安雪采不够大度。
若安雪采人生顺意,又或者娶了如萧玉锦那么一位高贵妻子,那么他自然不会在乎自己求去之意。那时安雪采放了春娘,无非是因为春娘不入他的眼,弃了便弃了。
可现在安雪采的事业落魄如斯,眼瞧着也快完蛋了,自己这时候求去,他又如何能容?
这些道理,是安雪采不懂,兰月娥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那么一丁点儿的错。
安雪采厉声:“你若求去,我未必不允,可你为何要勾结张川,你竟要取我性命?”
兰月娥泪水如明珠般一颗颗滴落,颤声:“是张川加以威胁,是我一时糊涂,是我想差了。啊,公子,幸好你安然无恙,否则妾身后半辈子定是生不如死。”
这世间若有些言语可以骗人,无非是被骗那个愿意相信罢了。
兰月娥总是如此套路安雪采的。
就好似如今,安雪采当真愿意相信自己毫无魅力,身边女人都巴不得他去死?安郎事业都没了,总需想点法子,从别的地方寻回一些尊严。他难道真愿意相信,自己是个被小妾玩弄的可怜虫。安郎是愿意相信兰月娥已经悔不当初,他已经在打脸。
她巧言令色,总是懂安雪采需要什么,说的也是安雪采喜欢听的话。
这么些年,安雪采日益宠她,可不就是为了这个。
可偏偏商云裳在,这世上总是女人最懂女人,是那些男人远远及不上的。
商云裳也不算是无聊的人,平常也不是那么爱鉴演技。只不过谁让她诚心盘算,有意游说安雪采接个反派角色,这话自然比平日里要多一些。
兰月娥还大胆起来:“事已至此,妾身只盼能死在公子手中,方才得到解脱,能赎我之罪。妾身不需要公子原谅,妾盼公子亲手杀我,以赎我之罪。”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兰月娥反倒主动求死起来。>>
安雪采言语森然:“贱人,你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这听着倒有些虐文调调。
兰月娥伸出手指擦去泪水,却已经瞧见了生存的光辉。
安雪采说话调子虽然森然,可是对付女人的办法也不过那么几样。难道安雪采还能将自己再卖回窑子里去?
他再怎么无情,却不会允许自己女人被别人染指,面子上怕是过不去。
无论如何,一个人若能好好活下去,总是好些的。
可这时候,商云裳却轻轻叹了口气:“安公子,你实在是太过于念旧了。月娥又怎么会想要死呢?她还这么年轻,还有几分姿色,她想着的是过上一些好日子。人生如此美好,她怎肯去死?”
兰月娥泪眼婆娑,一片泪水朦胧中,兰月娥眼中却闪烁着一道光辉。她这样瞧着商云裳,只觉得商云裳是天底下最狠心的女人。
商云裳有着秀丽清雅的容貌,可她简直是世上最冷酷的人。
她清晰的知晓,商云裳是想要自己去死。要一个美貌又具有生命力的女子去死,要扼杀她不屈又坚韧的生命力。多么狠毒的女人!
商云裳是那么了解她:“安公子若富贵荣华,也许他会放过你。可是如今他已落魄,你生怕自己不能脱身,所以才如此行事。你当然不愿意去赌一赌,万一公子不允呢?思来想去,总归是自己更重要一些的。”
那些话当然说道了兰月娥心口上去,可偏偏这些话是不可以说出来的。
因为安雪采听不得这些,他怎会体谅自己?
自己为他付出那么多,可是安雪采却一点而都不体谅自己的付出。说到底,终究是安郎太过于自私了。
商云裳叹了口气:“更何况如若安公子以后又发迹,你便更是难以自处,心里会更不舒坦。到时候,你岂不是要懊恼有个年轻的姑娘来摘你的桃子。”
所谓莫欺少年穷,便算兰月娥已经笃定安雪采是支废股,可世事总是难料。那既是如此,兰月娥觉得自己的心思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安雪采和叶凝霜和离,还不是盼望叶凝霜跌落谷底,见不得叶凝霜好。她只是对自己诚实一些,宁愿安雪采死了。也许世人会觉得她恶毒,可是兰月娥从道理上挑不出自己错。
然而若有人真懂她了,看破她的心思,兰月娥却是不寒而栗。
商云裳瞧着她,低下声:“更何况你走时候,孩子也没有带。因为这个孩子是为了安公子生的,当你不要安公子了后,这孩子再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