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内殿外殿,倒了一地的侍女。
这整个寝殿之中还站着的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秦拂、天无疾,还有……苏晴月。
最开始他们现身的时候,苏晴月似乎十分的惊喜,一边几乎想也不想的就朝他们奔了过来,一边带着哭腔的求救。
美人垂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可秦拂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天衍宗大殿上两个人不死不休的情景上,见她突然这样朝他们扑过来,脸上忍不住就流露出一丝惊讶。
这惊讶似乎被苏晴月捕捉到了,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解读的,她面色一僵,脚步立刻顿住,表情也变得阴晴不定。
而且不知道她是联想到了什么地方,那阴晴不定的面色之中似乎还夹杂了恐惧,似笑非哭的模样,望向他们的眼神也从惊喜变得绝望。
她不说话,秦拂也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便有些尴尬。
秦拂也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这个被装扮的看上去金碧辉煌的寝宫里,居然莫名的显得有些诡异。
可能是因为苏晴月即将被册封魔妃的缘故,这寝宫里应景般的都被装扮上了大红色,苏晴月身上那身衣服也是红色,整个寝殿里红到了极致,在窗外透过来的紫光的映衬之下,却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喜庆的感觉,反而显得有些莫名的鬼气森森。
那红仿佛也不是喜庆的红,而是变成了流淌的鲜血一般的颜色。
苏晴月一身红衣,却衬得她的面色格外的惨白憔悴,不像是个要出嫁的新嫁娘,反而有一种油尽灯枯即将穿着嫁衣被人放入棺椁中的阴森。
秦拂被自己的联想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忍不住用力揉搓了一下手臂。
然后她咳了一声,试图有礼貌的打破凝固的气氛。
“苏晴月,别来无恙了。”
然而,这句话中也不知道是哪个字刺激到了苏晴月,她突然重重喘息了两声,死死看着秦拂,眼睛里渐渐弥漫上血丝。
她张口,却声音沙哑道:“秦拂,你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吗?”
听见这话的秦拂:“……”
讲道理,虽然她早已经不在乎苏晴月那一波人了,这次再见面时也只是把对方当做一个有些恩怨的陌生人看待。可是此时此刻听到她理所当然般的这么说,她却又一边啼笑皆非,一边忍不住的想怼两句。
天衍宗上和苏晴月他们之间的恩怨于她而言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可此刻苏晴月一张嘴,却又让她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了她是怎么一次次牵扯到他们之间的爱恨之中的。
她忍不住问:“我看起来是很闲的样子吗?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已经重要到了可以让我冒险闯入魔宫只为了看你笑话的程度?除了当初你脑子不清醒的想陷害我之外,我们之间有其他的值得我这么做的理由吗?”
这一番话不知道是问懵了苏晴月还是问醒了她,她看着秦拂,半晌没说话。
然后,她声音沙哑道:“那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来到这里又来我的寝宫找我做什么?我都快已经认命了,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
秦拂更是莫名其妙:“你认不认命关我什么事?魔宫我都闯了,我还闯不得你的寝宫?你是比魔尊还厉害吗?”
苏晴月:“你!”
她一时无言,面容都扭曲了片刻,一时间对秦拂的恨意又压过了被囚禁在这里几个月的恐惧。
她甚至忍不住想,她现在好歹是魔妃,不管火浔是因为什么原因要让她做魔妃的,不管她身边的那些侍女是多么的恐怖,可他们最起码在外人面前给了她魔妃的体面。
那么,如果她现在叫嚷出来,让其他人发现魔妃被劫持,那么最起码为了体面,火浔会不会为了她对付秦拂?
然而这个念头还没在她脑海里转过片刻,她的视线就对上了天无疾似笑非笑的表情。
苏晴月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浑身僵硬到不能动弹。
她立刻意识到,不可能的。
就像刚刚秦拂说的,他们能旁若无人的闯入魔宫、能毫不在意的在这里和她说话,这就证明他们不怕她惊动其他人。
更何况,她面前的这个人……那是比整个魔宫都恐怖的魔星。
她刚刚的臆想,根本就是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