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过外面一条街,由于有办元宵的特别活动,人声鼎沸,格外热闹,空气里还漫着糖画儿甜滋滋的味道。
不远处灯笼相连,犹如一片灯海,或是璀璨的星河,降临在人间。
薄幸月被放下来后,直奔卖祈福的灯笼的摊位前,“季云淮,你要不要来写?”
季云淮放慢了脚步,目光轻柔,仿若被度了层烟火气。
周围来写灯笼祈福的大多数是恋人或是一家三口,温馨而登对。
“写什么?”他舒展着眉目,眼神落到少女明丽的脸庞上。
“生日愿望啊……”薄幸月沉吟片刻,“比如考上什么大学,数学竞赛获奖之类的。”
“老板,买两个灯笼。”说罢,季云淮就抢先付了钱。
他捏着笔端,象牙白的指骨像是玉制,纸上顿时显现出凿刻入骨的字迹。
薄幸月凑热闹般,一瞬不瞬地看他写什么。
——【希望我的月亮一世安宁。】
“你傻不傻啊,季云淮。”
少女不解道:“这是你的生日愿望诶,祝福我干嘛……”
季云淮撩起薄如利刃的眼皮,郑重其事地说:“可这就是我全部的生日愿望了。”
他的生日愿望无关于自己,只有她。
薄幸月呼吸微屏,在嘈杂热闹的氛围里,什么都听不见了。
其余的灯盏与人群逐渐变得模糊,她的目之所及只有满心满意都是自己的少年。
是十七岁的季云淮。
看到灯笼被放飞后,少女的瞳孔明亮得全是澄黄的光芒。
如果可以,她想用永远永远记下来这一幕,一辈子都不要褪色。
逛完这条街道后,两人沿着岸边一路散步。
江水泛起粼粼微波,凉风习习,少年的侧脸轮廓深陷在光影里。
薄幸月玩儿着烟花棒,瞳仁里跃动着火光,顺带分了根给季云淮。
他坐在长椅上,看向玩得不亦乐乎的少女。
薄幸月今天只化了个淡妆,穿的是件单薄的羊绒裙,外罩着他带来的冲锋衣外套。
纯媚中透着丝野性,很勾人。
只是看了一眼,季云淮却觉得,那些灯笼与烟花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接下来就到了她特意准备的环节,清清嗓子说:“季云淮,请你闭眼。”
季云淮头一次经历有人这么郑重地给他过生日,只能顺从地照做。
薄幸月眉眼弯弯,眼眸像清泉冲洗过,柔声说:“生日快乐,十七岁的季同学。”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悄悄从袋子里拿出蛋糕,上面有“17”字样的蜡烛。
少女双手合十,许愿道:“季云淮,希望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一定要长命百岁。”
那个场面定格了许久。
甚至在再苦再难的训练里,生死攸关的任务中,他不可避免地去想起这一幕。
成年人的世界不是没有谁就不能活。
后来分别的那六年里,季云淮才发现。
原来失去了某个人,连长命百岁都失去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