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心口更是闷闷的钝痛,鬼使神差的,他就伸出了手,隔着窗户将她拥入了怀中,轻声哄道:“别哭,我不是已经回来了。”
枝枝闻着熟悉的味道,想抱回去,但是想到面前的男人于她而言只是个比自己小那么多岁的娃娃,她用力的推开他,脸上浮现愠色,“离我远点。”
这幅样子落在许景之的眼里,就变成了小姑娘在恼怒他当年的不告而别了。
他笔直的站在外面,像给元帅汇报军情一样的说了当年他离开的原因,又说了自己为什么没有去科举而去从了军。
全程,枝枝都在平静的听着。
傅景之又想了想,恍然大悟,应该不是因为当年的事生气,毕竟已经过去几年了吗,就算有气也该消气了。他又后退了一步,郑重的说:“是哥哥唐突了,如今妹妹已经长大了,应与男子保持距离的。哥哥只是许久没见妹妹,有几分失态。这件事哥哥不会说出去辱了你的名节的。”
枝枝又抬眼看过去。
雪一直没停,男人在窗外站的时间又长,漆黑的盔甲上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白雪,但是男人身子依旧站的笔直,将军的气势在眉眼间就能看得淋漓尽致。
这下,许景之不是傅景之的念头在她的心底又坚定了几分。
这样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怎么会是同一人呢。
许府的少爷回来了,还成了扬州刺史,这件事很快就随着圣旨传的人尽皆知。
一时间许府门庭若客,来来往往多少人,却没人见过新任刺史的面。
已经回扬州安定下来,许景之这几日却只躲在自己的后院,温嘉这个做母亲的可是愁坏了。
她看着自己的丈夫问道:“景之一个文弱书生,从小读圣贤书,这次一声不吭的去了边疆从军,当上刺史,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呢。这次一回扬州就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会不会是身子出了什么问题。”
温嘉不知道,许怀安可是已经知道了自己儿子这几年的作为,他将急的乱转的夫人拉到椅子上坐下来,安抚道:“咱们的儿子一向老成,心里有自己的主见。这几日新上任刺史,往他书房里来往的官员都不停,不出院子也正常。过几日就好了。”
温嘉听了这话也觉得有道理,慢慢沉稳了心态,“既然已经立业了,做了扬州刺史也不必远出,接下来该成家了吧。陈家姑娘使我们看着长大了,从小与景之也是青梅竹马,就连景之消失的几年也没有婚嫁,等了景之这么多年。如今景之回来了,可不能辜负了枝儿这个好孩子。”
提起这个儿媳的人选,许父也是连连点头:“确实该定下来。不过我们也要看看人家小姑娘的看法,有空你去与陈夫人打听打听孩子的心意。”
温嘉点头:“这是自然,还有合八字,选吉日,不管怎么样,枝儿这个儿媳我是万分满意的。”
枝枝最近却是愈发的焦躁了。
就连陈母都发现了女儿的不对劲。许家小子走了以后,女儿突然变得沉稳了。陈母和陈父都当做是孩子长大了,有了女儿家的心思了。后来有人上门提出想要结亲的心思,陈母试探了女儿几次后,便都通通拒了。
作为父母,他们也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个如意的好归宿。
但是许家小子一去几年都没有音讯,这让他们也是产生了不满。
如今许家小子回来了,送了厚礼来答谢师恩,也解释了当年的事情,但是却只字不提当年与女儿的情谊,这就让自家女儿的几年苦等显得有些荒唐。
尤其是看到自从这许家小子回来以后,自家女儿失魂落魄的模样,陈母更加生气了。
陈母将自己亲手做的桂花酥放到树下的石桌上,柔声道:“大冬日的,你就这样躺在外面,也不怕着凉?”
枝枝听到自己娘亲的声音,回过神来,依势抱住娘亲的胳膊,娇声道:“娘亲,我就是觉得屋子里燃着炭火,憋闷的紧。恰逢大雪停了,出来赏雪透气。”
“娘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有什么话可以说出来,憋在心里难受。”陈母想着孩子的委屈,安慰道。
“女儿真的没事,娘亲安心。”
陈母也没有多说,轻叹一声,“你爹爹最近在发愁大雪耽搁学生学习的事,娘亲过去看看。”
“嗯,晚些时候女儿也去看看爹爹。”
天上又开始飘雪,枝枝觉得有些冷,便抱着手炉准备进屋。刚起身就瞧见了一个蓝衣侍女拿了东西过来,“小姐,这是我家少爷让我送过来了。少爷说,如今妹妹已经及笄,日后哥哥不方便入院。妹妹有什么喜欢的尽管开口,哥哥必帮妹妹达成所愿,弥补这些年的不是。”
东西是一个金丝楠木的盒子装着的,前世浸在宫里几十年,枝枝一看就是可以看出此物贵重。
再结合着小侍女说的话。看来这个许景之对她是真的舍得大手笔。而且似乎真的只拿她当妹妹宠着,并没有不轨之心。
不知为何,枝枝的心堵得更厉害了。
若不是知道这许景之不是傅景之,枝枝这满心的火气,怕是早就将这盒子东西扔出去了。
“替我多谢……”枝枝在嘴边琢磨了半天,才慢吞吞的吐出两个字,“哥哥。”
得了这句话,小丫头欢欢喜喜的回去复命。
许景之听完以后脸色却布满了阴霾。这哪里是消气了啊,这分明是在赌气呢。
方进来的暮云顿了一下,看着主子的表情不敢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