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名老臣也告病不出。
甚至,已经有十一位老臣陈情皇帝,恳求皇帝赐他们一个告老还乡的恩赏……”
张安世这哈怂,一颗脑袋瓜简直不可思议,只要他听过的和见过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能很快梳理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不愧是后世能成为大汉顶梁柱的人物,朝堂上大凡小事,似乎就没有一样他不知道的。
杨川瞅着张安世,眼角含笑:“看看,这朝堂上终于有点意思了吧?”
张安世点头:“老师以退为进,学生受教了。”
杨川却摇头,淡然道:“不,不是以退为进,而是以退为退。”
张安世有些困惑的望着杨川,很认真的想了想,终于还是没想明白,便干脆拱手问道:“请老师赐教。”
杨川望着春意盎然的大地,浑浊的渭水,以及渭水对岸那一片太学院的阁楼亭台,以及远处秦岭之巅的皑皑白雪,俊俏脸庞上渐渐浮现出一抹微笑。
“安世,你看这片天地,多好,多广阔,”他遥指大地,轻笑道:“你可能并不知晓,我这几年想尽一切办法的钻营当官,在长安城赚钱、升官、发财,并不惜自污名声与曹襄等纨绔恶少同流合污,最大的目的,并非在长安城当一辈子大官。”
“有人说我杨川早年意在爵位,但求一官半职。”
“后来,我的爵位越来越高,官阶也越来越大,如今才十八岁便位列三公九卿,可以说是权倾朝野,算得上一个人物了。”
“于是,便又有人说我杨川如今意在丞相,想要斗倒公孙弘取而代之。”
“就连皇帝估计也是如此认为的,故而,这才有了他故意怂恿我与公孙弘缠斗,就像着让我们都一个头破血流、两败俱伤,他一个当皇帝才好搞平衡之术。”
“这是颇为常见的帝王心术,不足为奇,后面你会每天都面对这玩意儿。”
“而实际上,张安世。”
杨川抬头看一眼黛青色的天空,深吸一口气,憋了七八个呼吸后方才缓缓吐出,道:“实际上,我一开始的想法便是离开长安城。”
张安世有些听不明白了。
他眨巴着眼,讷讷问道:“老师当年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来到长安城,怎的却说从一开始便想着要离开?”
这哈怂的言外之意就很是明显,那便是,既然你一开始就想着要离开长安城,那为何还要想尽一切办法的钻进来?
杨川随口说一句“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明白了”,便结束了渭水边的这一场谈话。
因为,他看见天上飞来两只沙雕,还伴随着几声颇为焦急的鸣叫之声,似乎出了什么大事。
霍去病的沙雕?
他仰着脸仔细观看一会儿,最终确定,还真是霍去病的大雕……
“安世,如果让你当县令,三年之内,能做到什么程度?”杨川突然转头,正色问道。
张安世呆了一呆,应道:“这要看是哪个县。”
杨川颇有深意的笑问:“若是长安县令呢?”
张安世摇头,直截了当的说道:“老师,学生可以在朔方郡那边当一个十分出色的县令,甚至,还可以带出一支大汉最精锐的骑兵;
然而,在长安县,却当不好这个县令。
老师,这长安县听上去很好,油水很足,各种条件也极好,理应是一个肥差,然而,也仅仅是肥差而已。
别人可能能当好这个县令,但我不行。”
杨川颇为好奇的问道:“你为何不行?”
张安世极诚恳的说道:“学生的心还不够黑,也不够硬,心思也不够阴……而最重要的一点,则是我抱的大腿还不够粗。”
杨川哈哈大笑,被这哈怂成功惹笑了。
张安世说的是实情,一个没什么根基、背景和势力的人,想要在长安县当县令,就得提前做好受气包的心理准备,因为,就算街边小摊小贩里,说不定就有人能直通天命,一旦招惹下,可能便是一场没来由的祸患。
所以,除了一些豪门世族出来的庸才、废材,凭借其无所事事、左右逢源的和稀泥工夫,方能在长安城当好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