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农令给大军征调的粮草、精铁等物资,中途被人给劫了,损失惨重……”
曹襄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起来,皱眉问道:“莫不是公孙弘干的?”
杨川摇头:“公孙弘虽然是丞相,在鲁地老家倒也发展了一批死士,但打劫羽林军粮草这种事,他还没那个胆子,同时,也没这个必要。”
曹襄不吭声了。
杨川把话说这个份上,有些事情应该是有了一些线索和眉目。
果然,两三个呼吸后,杨川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话:“这一局,咱们让公孙弘赢吧。”
曹襄骂了一句脏话:“便宜了那老贼!”
杨川却轻笑一声,悠然道:“我挨了皇帝一顿揍,假装大病一场,便是因为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在很多时候,朝堂上的输赢固然重要,但是,最为重要的还是活着。
你信不信咱们扳倒公孙弘的那一天,便是皇帝开始着手防备和收拾我杨川的一天?
有一句话你说得很对,那就是这人啊,一旦当上了皇帝,就不再是原本的那个人,就算是父子相残也有可能,更何况你这个外甥和我这个女婿。
曹襄,记住我的话,好好的做咱们的海鲜生意,不要再染指其他任何生意,把你名下多出来的那十几万亩良田,一点不剩的全部送出去,千万不要给旁人留下把柄。
此外,你家的鸡鸭鹅肉蛋生意,也全部交给别人去打理。
在盘子没有做大前,咱们兜里的钱粮和土地,必须分散开来,存储在很多人的仓廪和地窖里,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
距离开春还有七八天了。
曲江池水开始微微泛绿,清爽了一个冬天的渭水也开始变得浑浊起来,大块大块的冰顺流而下,在一些甚为狭窄的河道形成一道道晶莹剔透的冰墙,浑浊的河水泛滥,在两岸广袤土地上横流。
杨川悄无声息的搬出了廷尉府,回到他庄子上‘养病’。
他这一走不打紧,反正朝堂老贼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就如这渭水一般,清爽不了一两个月,便会长时间的浑浊不堪起来,但他与丞相公孙弘之间的斗争,却多多少少让人觉得有些失望。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
雷声大,雨点小,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当初,杨川有多嚣张,此刻,他悄无声息的离开长安城就有多么令人失望,不少好事的长安城百姓甚至都开始骂娘了:“说好的三堂会审呢?”
“说好的龙争虎斗、两败俱伤呢?”
“吗的,长宁侯听着厉害,其实也不过如此,被人刺杀一场就怂了?”
这种言论不仅在百姓人中间广为流传,就连长安城的那些狗大户们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弄起来,要不然,还不知有多少人又要遭殃。
与此同时,未央宫的反应也在杨川的意料之中。
杨川并没有与公孙弘正面硬刚,而是在‘大病一场’后悄然离京,甚至,就连查办‘宫门刺杀案’的事情也随口交代给儿宽,似乎早已无意缠斗,这让刘彻很失望。
听说,杨川离京后,刘彻的心情变得很糟糕,打碎了好几件琉璃器、瓷器,还寻了一个借口,将长乐宫的大长秋打折了腿,砍掉了脑袋。
据说啊,那颗面皮白净、白发苍苍脑袋,就挂在杨川遇刺的地方,让开春前的几夜冷风吹着,变成了一个可怕的冰疙瘩。
另外,听说刘彻杀掉长乐宫的大长秋之后还不解恨,又传下一道密令,将廷尉府地牢里的人犯弄死一半……
杨川听说这些事情后,都是淡然一笑,什么话都没说。
皇帝对他这位少年才俊寄予厚望,总想着要好好的开发利用一番,让他杨川充当一个愣头青,在朝堂老贼中间乱咬一通,无非就是想要借刀杀人,给暮霭沉沉的大汉朝廷来一场‘重新洗牌’。
想得倒挺美。
朝堂上的水有多深,刘彻心知肚明,杨川则更是一清二楚……
“杨川,你这便承认自己输了?”
杨川搬回竹园头村的当晚,平阳公主便连夜赶来了。
与她同来的还有南宫公主、隆虑公主和卓氏,一进门,平阳公主便有些恼怒的斥道:“在两三年以前,你的谨小慎微本宫还很喜欢,说明你杨川是个能干大事的人,值得本宫好好栽培一番。
可是杨川。
这一次,你为何不乘胜追击,一举弄死公孙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