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瑜英也知自己的审美毕竟古怪,尴尬一笑,让傅桃桃自己看着来。
想了想,傅桃桃根据今日穿着,选了白色染料混上凤仙花汁,呈现出一种偏橘调的红色,薄薄刷上一层很显气质。接着又在上面画了几朵小花,看上去十分可爱。
画好后安瑜英爱不释手,身边的侍女们也都围成一团啧啧称奇。
流香愣愣的看着花纹,突然感觉自己貌似什么都比不过对方,她虽是负责王妃梳妆打扮,可若对方想要上位,取代简直是轻而易举。她突然觉得有些恐惧,不由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流香的异常暂且无人知晓,等指甲彻底干后,几人又选了件桃花云雾烟罗衫,配着一水的翡翠玉色头饰。
按照之前几人商量的,要将王妃按楚楚可怜的方向上打扮,傅桃桃虽说没画过这样的妆容,但谨记《红楼梦》中曹公对林妹妹的描写“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着重照顾眼妆,甚至将安瑜英的眉毛都剃下大半。
屋里丫鬟们严肃的仿佛要去打仗,安瑜英心中纳闷,七夕虽说是个全民节日,但最感兴趣的都是些小姑娘,她都嫁人了,也就是求个子。往年也是进宫过,从没见她们这样,如今是怎么了?
直到她被装扮好,送上车,看到里面的端王时,方才醒悟。
狠狠瞪了一眼身边的流苏,如今说要下车未免太刻意了些,只好待在里面与端王大眼瞪小眼。
赵元简也有些尴尬,对面的虽说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但整整三年,不算争吵,两人拢共说的话不超过百句。如今靠的这么近,除了刚成亲那会儿,还是头一次。
见两人都不说话,流苏在一边干着急。心中暗叹,真是的,娘娘这一身如此好看,王爷怎么跟没瞧见一样!娘娘也是,与王爷礼都不行,不开口怎么打破
僵局呢?这回跟着入宫的只有她一人,也没个姐妹商量。
此时车突然颠簸一下,流苏心生一计,假意跌倒。果然,安瑜英与端王纷纷开口询问。流苏连忙请罪,本以为这样能打破僵局,谁知只这一瞬,二人又闭口不言。
就这样到了皇宫,双方就此分开。安瑜英见四下无人,轻轻敲了流苏一下:“等回去再跟你们算账!”
流苏吐了吐舌头,安瑜英待她们亲如姐妹,她倒是不怕小姐,只可惜这次事情办砸了。
谷皇后向来喜欢在宫中摆宴召见诰命,她虽然不受宠,但生的太子地位稳固,父亲又是朝中重臣,景帝总要给她些颜面。况且如今天下太平,年纪大后皇上也喜欢宫里热闹些。
安瑜英身为一品王妃,自然是坐在前排,紧邻太子妃。女人们逢年过节聚在一起,除了欣赏歌舞便是讨论些家长里短。太子妃无意间撞见安瑜英的指甲,觉得十分惊艳,便询问起来。
“是我府上的嬷嬷随意画的,你要是喜欢,我把画的方法送进来,很快便能上手。”安瑜英带着几分小得意,毕竟也算在贵妇中出风头了。
“此等巧思,莫不是最近替你梳头的那位嬷嬷,早就听闻她灵慧异常,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太子妃赞叹道。
此时向来与端王不睦的韩王妃突然插嘴:“是啊,如今相见,有时候都不敢相信是王婶。可惜端王叔心思不在这上,不然真有个一子半女,该是何等龙章凤姿。”
韩王乃贵妃所出,自幼聪慧英武,曾经也是太子的热门人选。最后还是赵元简上疏,对景帝说明嫡长的重要性,景帝才醒悟。不过二人也因此结下梁子,自那之后,韩王时不时就找自己小叔叔的茬。
韩王妃有样学样,平日聚会专往安瑜英心头上插刀子。若是平日,安瑜英也就随她,不过想到院内一帮下人忙忙碌碌为自己奔波,再想到府里大着肚子的沈氏,顿时感觉有些委屈。但安瑜英是个顾全大局的性子,谷皇后难得作宴,自己总不能当众跟小辈吵起来,便只顾着喝酒。
那边谷皇后也十分不满,训斥了韩王妃几句。
宴会气氛有些凝重,大家反复都对歌舞有了极大兴趣,纷纷一言不发专
心欣赏。
直到天色完全暗了起来,宫娥放来传报,“兰夜斗巧”的活动要开始了。
兰夜斗巧是一种起源于汉朝宫廷的游戏,将五颜六色的彩线互相绊结起来,如此称为“相怜爱”。最后夫人小姐们一起到闭襟楼上,大家穿针做些手工乞巧。若是做的好,可不记名呈到皇上面前,最后放到桌角让宫女们摸黑寻找。
这种游戏在前朝一度停止,最后还是皇后从古籍中翻阅出来还原。大雍朝风气开放,贵女们爱玩爱乐,有这种活动自然会参加。
安瑜英有些吃多了酒,面红微醺跟着上了阁楼,她出阁之前也曾在家打过络子,无奈手艺不行,被母亲嘲笑后便不做了。
如今借着酒劲儿又打了个,七扭八歪的一大坨在一帮秀丽精致的络子中丑的十分突出。
等送到景帝面前时,众人都指着那络子笑得直不起腰。
景帝也忍俊不禁:“这是哪家女儿,一看便是不爱红妆的洒脱姑娘。”
赵元简站在旁边一言不发,最后临走的时候偷偷将络子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