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发问,傅桃桃先开口道:“回禀老爷夫人,此物为奴婢替若琴小姐调制的香膏。”
不同于外表的嘻嘻哈哈,傅桃桃骨子里是一个极为认真的人,答应别人的事即使嘴上不提,暗自也会全力以赴。既然裴府找她来的目的就是替谷若琴打扮以便获得圣眷,那么她自然里里外外都要打点好。不光是外表,连气味都要考虑到。
因着谷若琴气质清冷,傅桃桃特意选取了梅花,又听说当今圣上每逢秋天都要去赏丹桂,所以特意在里面添了些桂花。现在无事甚至自己做了个小型蒸馏器,一点点将花露提取,混着油脂凝结成膏后给谷若琴涂上。弄得谷若琴衣服上都是冷香味。
“老爷、夫人,那香膏留香时
间很长,发现小姐后府内又很快戒备起来,想是贼人没有时间用大量的水冲洗。明夏鼻子很灵,现在满府人差不多都在这儿,让她一个个闻过去,总能发现什么。”傅桃桃回答的信誓旦旦。
莫名被教导的明夏:“……?”这是那她当狗了吗?但面对众人的目光,还是硬着头皮上前道:“奴婢愿意一试。”
方法虽然荒唐,但在裴侍郎的拍板下还是定了下来。
下人们站成一排排,明夏皱着眉,满脸不甘愿的挨个儿去闻。
一个、两个……眼见人越来越少,就连傅桃桃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突然,最后面的人狠狠推了前排后背一下,前人受力不自觉向前仰倒,带动身边也跟这摔倒,厅内顿时乱作一团。
傅桃桃心中一动,大声道:“就是他!快些抓住!”
然而那人跑得飞快,还好裴敬堂一直站在门口,见状直接飞身上去。他虽说挨了一下,到底有些拳脚,制服歹人后,定睛一看,大怒道:“原来是你!”
此时厅内之人也赶了出来,裴继堂面色苍白,口中喃喃自语:“怎么、怎么是你?”
原来那人正是他的贴身小厮元宝。
傅桃桃也吃了一惊,旋即反应过来,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当时谷初柔带着儿子侄女在堂内用餐,知道小院此时无人的也只能是周围伺候的,不过许是没想到谷若琴用了两口便提前回去,才让人抓个正着。不过这元宝她也见过几次,平日老实巴交,没料到有此等胆子。
元宝此时双腿瘫软,满头大汗,但还在争辩:“不是我!我是去偷拿了表小姐肚兜,但我没有推她!”
“住口!快让他住口!”谷初柔见她满口污言秽语,连忙让人把其拦住。几个健壮的下人上前,连轮了好几个耳光,打碎他满嘴牙,总算没让他继续嚷嚷。
谷初柔脸色十分难看,自己儿子的贴身小厮做出此等事,简直就是往她脸上扇巴掌。
裴继堂面露惭愧,上前对谷若琴行了一大礼:“是我管教无方,让表姐受辱了。”
谷若琴连忙扶他起身:“表弟严重,下人心存歹念,与你又有何关,合该是我福薄,跟那位置无缘罢了。”
裴继堂又是一番安慰,气
氛彬彬有礼,与方才审问裴敬堂的剑拔弩张完全不一样。
裴侍郎满意的看着这一幕,小儿子向来乖巧懂事,在读书上十分有天赋,小小年纪便有神童之称。连上官都时不时过来讨教育儿经,希望这件事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转身又见呆立在一旁浑身脏污的长子,不自觉皱起眉,对其刚才状若癫狂那一幕始终心存芥蒂。没好气道:“不争气的东西,不是你就好好说,还敢与爹娘顶嘴,简直有辱斯文!今夜你就在祠堂跪着吧。”
裴敬堂像根木头一样毫无反应,事实上,除了方才抓贼他几乎没挪过步,连傅桃桃出来作证之时也一言不发毫无辩解。
眼见事情解决,元宝的下场自然不必多说。天色已晚,这半宿忙活够呛,众人拖着疲惫身体散去。
傅桃桃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只瞧见,火光中,少年绷的笔直的脊背……
次日,清早,傅桃桃在明夏知秋两个小丫鬟的依依不舍中辞别。
“小姐说了,她头不好吹风,就不见嬷嬷你了。”明夏低头,语气颇为不好意思。
傅桃桃心中一叹,这位谷姑娘,真是连样子都不肯做啊……昨夜她想了许久,按照元宝所说,他只是偷了衣服,并未打伤谷若琴。
虽然此人也称得上猥琐不堪,但傅桃桃却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一来,当时屋内那么暗,谷若琴也看不清歹人的脸,他完全没必要去冒险行凶。二来傅桃桃检查过撞到谷若琴的桌角,位置比较奇怪,周围又很整洁,完全不像被推了后不受控制撞上去的。
联想到她与裴侍郎之间的事儿,傅桃桃也就全明白了。谷若琴不想进宫,可如果不进宫势必无法继续留在裴府。如果顺水推舟敲定昨晚动手的裴敬堂,那她估计为了名节就自请下嫁,如此便可跟裴侍郎在一起,现在换成下人,这位谷姑娘日后就尴尬了。
不过虽说傅桃桃毁了她的好事,可好歹也伺候过她,还是外府之人,总归面子上也要过得去。谷若琴看着心思玲珑,却白长一副聪明相。也是,要是真聪明也不会跟裴侍郎那种人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