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声的西装裤被他的手臂蹭动,堆出了一些褶皱。
容陈似乎感受到了,偏头看了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椅子上只有一片空气。
很快,他从一个抽屉的最底层翻出了一个带密码锁的笔记本,打开锁,他飞快地翻着纸张,从中撕了三页下来。然后便又蹲下,将笔记本放回原位。
散落的三张纸页摆在桌上,正对着楚云声。
这是三篇日记。
日期分别是2023年1月11日,2023年6月30日,和2024年1月11日。
楚云声摆开三张纸页,一眼扫过,就大致记住了上面的内容。
第一篇是容陈大四寒假时写的,他那时候经历了一场车祸,父母为此花费了全部积蓄。他昏迷住院了大约十天,醒来后脑后出现了一块碗口大的疤,弗格森私人医院的医生说那是为了清理脑内血块之类的,进行的一场开颅手术的痕迹。
刚刚出院的容陈对此感到莫名不安。
第二篇是容陈父母死亡当天的记录,笔迹凌乱,带着干涸的湿痕,写满了容陈的迷茫无助,哀恸悲伤。
这应该是容陈半夜醒来写的,因为上面多提了一句,这几个月他一直处在幻象与惊悸中,只有今晚睡得踏实,但他不想这样安眠,想要梦到突然离去的父母。
至于第三篇,则是距离那次车祸出院一年整的时候,容陈在深夜听到了敲门声,起来去看,发现门口多了一个无名快递,收件人写着他的名字。
快递里是一个描绘着许多混乱图案的黑皮笔记本,和一个储存卡。
他听过储存卡里的语音,决定去探寻他自手术后一直产生诡异幻觉的原因,与这一切背后的秘密。
“有风?”
容陈从桌底下站了起来,看到桌面上的纸张动了位置,略带惊疑地看向半开的窗户。
海城潮闷的夏风正好吹入,他皱起的眉头也随之松开,发出了一声不知为何的感慨:“这两年怪事真是越来越多了,希望那些恐怖的东西不会成为现实……”
将三张日记拿起来,带到厨房里,点燃烧掉,容陈映在火光里的面色变得轻松不少。
但过了没两分钟,他似乎觉得这样处理仍不保险,便又把日记本掏了出来,然后一咬牙,直接全烧了,连撕页的痕迹都不会再有。
做完这一切,他返回卧室,从还未整理的开着的行李箱里拿出那本黑皮笔记本,略翻看了两眼,便将它放到了书架最下层的格子里,用一叠报纸挡住,伪装成普通的本子,毫不起眼。
至此,他算是彻底完成了一切可以令自己安心的工作,甩掉拖鞋,重新关灯躺回了床上。
睁眼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望了大约十来分钟,容陈终于闭上眼,疲惫地睡了过去。
在他闭眼的刹那,楚云声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在晃动变化,他顺从着自己的意识,离开了这片过去的幻象。
再度睁眼,他仍坐在一片漆黑的卧室,四处灰尘漂浮,毫无人气。
手指挪开,楚云声将古铜色的钥匙收回衣兜,起身走到书柜前,矮身看了看最下层的格子。
微弱的光线里,那层格子叠盖着一层旧报纸。
报纸后,一本黑皮笔记本夹在一堆社科书籍间,普普通通。
楚云声略微拧起眉,伸手抽出这本笔记本。
它是一直在这里,没有被第七处发现,还是被第七处故意留下,用来钓那些与此相关的秘密?
不,不对。
在容陈坠崖的前夜,这本黑皮笔记本还被他随身携带着,不可能是一直留在家中。
而如果它被第七处从容陈的随身物品中发现,以它里面的内容和第七处的谨慎,也绝不会将它放在容陈家里,而不带走研究。
而且,楚云声记得很清楚,第七处列出的容陈的随身物品清单里,并没有这样的东西。
难道说,在容陈坠亡的那一夜,它无声无息地从小凤山的悬崖边,容陈的尸体上,回到了河池小区的这间卧室,并且完全没有被后续的搜查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