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声快步上前,便见那假山背后,灌木丛浓密处,恰巧有一个碎石遮掩的洞口,谢子轩正盘膝坐在其中,气息委顿,面如金纸,不见半点定丹中期的强大气势,俨然是身受重伤。
便是神功绝学傍身,实力再如何强横,他也仍是四名定丹高手中境界最低者,自然不会伤得太轻。
“谢前辈。”
楚云声去扶谢子轩,“事不宜迟,我们速速离开,郑家恐有蹊跷。宁家与郑家勾结,乘云若想再寻帮手,必然只有百里水帮,我们寻一水路附近藏身。”
说着,楚云声察觉谢子轩的行动不便,便要矮身将人背起来。
谢子轩正惊疑于宁家的背叛,一不留神,就见楚云声伸手拉来,似是要将他背起,忙道:“扶着便可,男女授受不亲,小楚姑娘,便是你易容成了男子,我也只是个老头子,也切勿太过不拘小节。”
楚云声终于在谢子轩身上嗅到了世家长辈的酸腐味。
他不便再做隐瞒,于是坦白道:“谢前辈,我是男子。”
“男子?”
谢子轩一愣,倏地望向楚云声,脱口道:“你是男子?那乘云怎的对你……”
这个问题楚云声暂时不好作答,幸好谢子轩也自知失言般沉眉叹了口气,不再多问。
趁此机会,楚云声背起谢子轩,运转轻功,借着破晓前最后一点阴影夜色,悄然潜出了郑家。
两人溯流而上,沿水岸躲避着江湖中人,寻了一处弄堂深处的普通人家的小院藏身。
避开早起做工的主人家,楚云声背着谢子轩翻进了柴房。
谢子轩受的伤比楚云声预想中还要重,身上携带的疗伤药物俱都用了,也无法遏制伤势的恶化,只能勉强打坐疗伤,能恢复一分是一分。
楚云声守在门边,边调息边留神着外界的动静。
“郑家封城,官府带人全城搜捕,绝不会放过任何一处。”
昏暗的小屋内,谢子轩面色稍稍好转了些,开口说道:“此地虽已经被搜查过,但他们必会再来,我们不宜与其正面冲突。”
楚云声颔首,道:“前辈所言有理。但晚辈觉得,此地不一定会再有人来搜查。今日是郑少卿发丧之日,郑玉宸要应对昔年父仇,诸多江湖名宿或为挑战或为观战而来,都在金陵城中,眼下郑府的定丹大战已然落幕,这些武林高手便是再比那些毛贼探子强些,也该是坐不住了。”
“他们必会上门打探,甚至联手闯入郑家灵堂,官府不会坐视不理,但若要拦他们,只怕要调去不少人手。顾首难顾尾,此地或许少有人来再搜。”
提起郑家,楚云声便又同谢子轩说了自己之前在郑家的所见所为,包括击杀宁天成与郑玉宸,及两人之间的秘辛。
谢子轩听得面上表情变化连连,望向楚云声的目光愈发复杂起来。
“也不知该说你是胆大心细,还是无知者无畏了。”
谢子轩无奈道:“宁天成可是半步定丹,又有冷月刀在手,更甚的,还可能携带着宁家的镇族宝刀,你便是刚刚突破,晋升了含神巅峰,可伤势未愈,气息不稳,也绝不是他一合之敌,这你都敢出刀,也不怕他是做戏,反手便取了你的性命。”
“晚辈辨他反应,不似作伪。”楚云声道。
谢子轩摇摇头,不对此多做唠叨。
楚云声如此戏剧性地斩杀了郑家和宁家两家的家主,眼下消息未传开,自是影响不显,但后续,此举对整个金陵城局势的影响必然是极大的。
这潭水,却是越来越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