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竟能自创绝招,如此天才啊!”
“反败为胜,败时磨刀,胜时出刀,这场刀剑相争,绝对不比一些白龙榜上的切磋争斗差!此二人,假以时日,想必也是白龙榜上的天骄……”
人声沸腾不断。
反败为胜,以弱胜强,出乎众人意料的战斗结果,兔起鹘落般的十招得胜,通常都是引人热议的话题。
半山亭内,作年轻道士打扮的醉烟客奚飞鸣摸了摸下巴,问旁边观战观得神采奕奕、激动兴奋的佛心子觉尘:“小和尚,你觉得白龙榜第四十那个九仙宫的季灵,会使刀吗?”
觉尘站在石墩上望着不远处的空地,专注地听着周围那些点评声,头也不回道:“那位女施主连鞭子都使不好,怎么使刀?”
“对呀。”
奚飞鸣点点头,以旁人难听闻的声音低叹了声:“所以这怎么可能是妖女季灵呢?”
“而且,这分明是个男子,我好像没听过九仙宫的无上功法会令女子变男儿,虽说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空地上,楚云声收刀还鞘,抬指揩去嘴角落下的血珠,看了眼低头凝视着自己手掌的少年剑侍,开口道:“并非伪装,我确实能算出你的大部分剑势,轻重缓急,起始落点。”
闻言,少年剑侍抬头看向楚云声,却没有像之前一样立刻自信反驳一声绝无可能,而是张了张口,怔怔道:“……我有破绽?”
“是人习武战斗,都非完美,必有破绽。”
楚云声道:“你的剑很强。剑招繁多,变化无穷,剑剑堪称绝妙。但你的剑也不够强,正因多,所以杂,虽精妙,但无神。”
“若用剑刻板如机关,那招式再多,变化再多,也终究是大同小异。我算不出你的剑路,但我已熟知你的剑理,是以能够测算,刀刀相抵。”
少年剑侍双眼微微睁大。
片刻后,他苦笑道:“林师兄曾和你说过一样的话。这也是他当初选我做剑侍的缘由。他希望带我去江湖中试剑,多经战斗,去除弱点。我本以为这几年下来,我已有所改变,但如今看来,却是原地踏步。”
说罢,他叹了口气,拱手为礼朝楚云声一拜,神色苦涩稍去,露出几分洒然:“多谢你再次提醒了我求剑之道路长且艰,不应自满骄傲。”
“我的剑强,但你的刀更强。以后若有机会,定要再战一场!”
见着林策剑侍败而不馁、意气不绝的模样,楚云声一颗自认早已老迈的心,竟也被激起了些许战意,不由想到不久之后将随谢乘云问剑走天下的日子,那该是何等快意,何等有趣。
仗剑纵刀行天涯,少年侠气吼西风,或许这就是这个江湖一代又一代,令人向往、令人来去留恋的原因。
总有少年江湖,总有江湖少年。
手中兵问不平事,胸口里含肝胆气。
还以一礼,楚云声拖着一丝真气都荡然无存的身体,提起一口气力,转身抬步走上山道。
谢乘云见状,迎到近前,好似顾忌男女之别般,只单手扶住了楚云声的手臂,骈指抵腕,送去真气。
“公子还要比斗,切勿浪费。”
楚云声深知谢乘云对他的关切紧张是骨子里的,下意识的,便没有躲开拒绝,只是低声提醒。
谢乘云未收回手,却低低笑了声,道:“无妨,楚楚立了大功,莫非还当不得一点真气?”
话音顿了顿,他微微侧头靠近些,刻意压低的嗓音清晰悦耳,响在楚云声耳畔:“你是没看到林策那张脸,往日跟块石头一样一点变化也无,今日却是一会儿一个模样,五颜六色,好不精彩。”
“他并非是看不得方景游输,只是最在意战局与战果。你一次次令他判断失误,着实是不凡了。”
温热清淡的吐息似近似远,盈耳轻绕。
楚云声抬眼,与谢乘云四目相接,从他温和含笑的眼中看出了欣赏,自豪,及没能掩藏好的,为他的获胜而感到骄傲的几分小得意。
他笑了笑,道:“公子小心。”
谢乘云一笑,手指自楚云声手臂落下时,也学得之前楚云声离开小屋出门赴战时一样,在楚云声手背轻轻一握,似是安抚似是坚定,透出一股无言的默契。
谢乘云转身走向高台,林策紧随其后。
与楚云声擦肩而过时,他微微点头,面无表情,却极为认真地说道:“你的刀不错,但需要更强,才能日后与我一战。”
楚云声颔首:“愿有一战。”
等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剑台,方文敏已经将对楚云声身份的怀疑将信将疑地暂时抛到了脑后,摇着扇子走过来,张口就是熟悉的味道:“楚姑娘此战着实精彩!刀法虚实相应,五行流转,借力卸力,自创绝招,反败为胜,实乃某平生少见之天才!”
楚云声看了方文敏一眼:“听说方兄之所以号‘玉扇探花’,便是因真的考中过探花郎。以方兄之口才,不为官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