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谨讶道:“这是灵器?”顾定风笑道:“千枚灵石买的,你觉得呢?”顾怀谨道:“下品的灵器也要万枚灵石起步,千枚可买不到。”
“是啦,这是件中品法器。炼器之人手法不行,用的材料却是不错,掺杂了不少玄铁。这种材料灵器中也不多见,足可耐受三阶地火的高温。”
顾定风说完,便安排凿石垒房。他自己挥剑开石,顾志昌爷俩上下码放。不过三个时辰,已建得石屋三间。一间炼丹,一间休息,还有一间罩在了泉眼之上。
顾定风是个手巧之人,屋顶是用整块石板切出,不大不小,正卡在墙上。房门也切出了门轴,刚好嵌在门梁与门槛之间。门轴光滑,推起来毫不废力。
收拾妥当,顾定风才又说道:“腊月二十四是你的冠礼,你母亲早与我商议过,本准备热热闹闹办上一场,眼下看来,还是不要办了。你觉得呢?”顾怀谨回道:“孙儿理会得,我娘那我自会去说。”
诸事议定,三人原路返回,父子俩上了崖转道回家,顾定风则孤身一人去了祖祠。
一入祖祠,他像是变了个人,脸颊潮红,泪满眼眶,噗通一声,直直跪在了祖宗牌位前,嘴里念道:“不孝子孙定风,告先祖先父及诸位叔伯。自定风接任家主,宵衣旰食,夜不能寐。然德薄才疏,既无扭转乾坤之力,亦无保家守业之能,竟使家境愈下。族人多受欺凌,子弟亦无力供养,每念及此,定风实无颜面,愧见祖宗。
幸得祖宗庇佑,前有五代孙良谨入得玄剑宗,托其护佑,顾氏不至崩散,子弟不至流荡。今又有五代孙怀谨,宅心仁厚,自立自知,尤擅制丹。良谨、怀谨二子必当振兴家门,定风亦必竭力保全,虽死无憾,请祖宗明鉴!”
顾定风念念叨叨说完,起身后又在祠堂里转了数圈,最后才一拍手,喃喃道:“是该去趟玄剑宗了。”
顾定风看着稳重无争,做事却雷厉风行,次日一早,便动身前往玄剑宗。玄剑宗在灵云山以南八百里,背靠边山,面朝南海。
与他同行的仅有一人,叫做顾定宁,族中行十,与顾定风修为相当,也是炼气圆满的修士。这几年,市面上少见筑基丹,即便偶出一颗,顾家也抢不到,因此兄弟二人满阶多年,仍没能突破。
所谓筑基,就是炼精化气向炼气化神的过度。炼气期四阶九层,是将外界灵气纳入自身,通经脉,扩丹田,神识却还停留在普通人的层面。
而筑基,则是将自身真气化为真元,也就是以气化液,并在识海内凝炼神识。凝炼神识仍属于炼精化气的范畴,只有神识不断凝练,成就元神之后,才算真正进入炼气化神的境界。
修道成仙,就是练就阳神。阳神又是由元神凝成虚神,再由虚神不断凝炼而成。一旦成就阳神,便要脱离本体,迎雷劫而上。
雷劫共分三九,即一九焚气,二九焚精,三九焚神,全部渡过则为真仙。
另有一种,仅能度过二九,阳神却被劈散的,就只能重结阳神,化为阴神,转修散仙,因其精气全失,血肉不存,又称鬼仙。
至于阳神不堪一击,当场灰飞烟灭的,那就尘归尘土归土,精气神化为雨露反哺大地。
所以,神识才是修士的根本,筑基才是修行的起步,而炼气只能算是婴儿学步。
筑基之所以难,不在于真气多寡,而在于聚合神识,神识不聚,则无望筑基。筑基丹的功用,就是帮助修士将原本死气沉沉的识海运转起来。识海一旦运转,神识合为一体,才算是筑了基。
筑基丹专为练气满阶修士而用,品阶并不算高,仅能位列二阶,然而想要得到,却极其不易,其因有二。
一是炼制困难,筑基丹共需九九八十一味灵药,主次先后不能有一丝误差。耗材越多,炼制越难,元婴期用的四阶丹药,耗材也不过七八十种,可见筑基丹炼制起来有多复杂。
二是主药稀缺,且年份要求过高。筑基丹共有三味主药,一名地母果,一名高兰参,一名龙脑香。地母果以果入药,用以补精;高兰参以根入药,用以益气;龙脑香以花入药,用以聚神。
三种主材各有喜好,培植困难。地母果喜阴,长于深谷之中;高兰参喜寒,生于高山之巅;龙脑香喜阳,见于海岛之上。
除宗门世家外,寻常家族很难在一族之内种植三种灵材,散修就更不用说了。顾家倒是在灵云山顶种了上百棵高兰参,这些年精心打理,活下来却不过七八棵。一来是因为灵云山顶灵气不足,二来是因为高阶的灵植技艺全掌握在宗门世家手中,顾家仅靠寻常灵植的手法,自然难以培育。
顾定风、顾定宁两兄弟快马疾驰,昼夜不停,第二日下午便到了玄剑宗。他二人所骑马匹,是以灵药培养,专门用来赶路的。这种马儿虽不高大,却能连跑八百里不停。
由于事出突然,二人前来并未告知顾良谨,到了山门才央人通报。候了半个时辰,顾良谨飞奔而来,引着二人入了山门。
顾良谨年方十七,却早没了稚气,一张方脸上是浓眉大眼,颇显沉稳,他边走边问道:“四爷爷、十爷爷,年底了怎么还有时间来看孙儿?”
顾定风笑道:“都是些杂务,有人操劳,我来找你另有要事。”顾良谨道:“二老到府里说吧。”
三人一路上行,来至山腰,再绕小路盘旋两里,才来到顾良谨的洞府。洞府是沿山体开凿而成,共有三间,一间打坐休息,一间客堂待客,还有一间当做厨房。
房前布有小院,院里花树皆有,坐在树下,观山中奇景,远远的还能见人踏剑而行,倒真有几分身临仙境的感觉。
客堂里,顾良谨让了上座,斟好灵茶,自己偏坐下手,出言问道:“不知二老前来,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