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熠辉走了快两个月,京东路山匪也剿地差不多了,对于柴徵来说,这次也太慢了些,完全不是苏熠辉的风格。
盛夏的夜晚,一轮圆月挂在天上,刘昔如今已经是他最为信赖的近臣,他问道:“正宜,过两日熠辉就该回来了吧?”最近这些日子总让他不安,那一日苏熠辉临走之前,怪异地说辞,似乎预示着一些不吉之事,他这些天日日难以安睡。
刘昔撩起袍服往地上跪下道:“求官家恕罪!”
他这般一跪,柴徵心头一个吃紧,问道:“出了什么事?”
“苏将军,并未去京东路。”刘昔低着头说道,苏熠辉临走时候交代,等到她快回来的时候告诉官家。
“你说什么?”柴徵皱着眉头问道:“他去哪里了?”
“苏将军带着两位心腹,去了金国。”刘昔说道。
“金国,谁准他去的,他的身体去金国怎么吃得消?”柴徵记得那一夜与她睡在一起,脖子里都有了红点子,他问过太医,说这种毛病分不同的种类,有的只是发作发作,但是对于身体无恙,有的却是一旦发作了,就无药可救。她那种到了脖子里的,应该很凶险,不能累,一旦累了,发作了,只有死路一条。
“将军知道陛下定然不肯让她去,所以她索性借着京东路匪患,让他手下的副将剿匪,她自己入金国,她要绘制收回燕云十六州的路线图。要大致了解燕云十六州的整个布防和局势。”刘昔说道。
柴徵大怒道:“你既然早知道,为何不告诉朕?到了现在已经瞒不下了,再来告诉朕。刘昔,你这是欺君!”什么比他平安更重要?
刘昔低头,他效忠于柴徵是因为苏熠辉,在他的心里,苏熠辉才是他第一效忠的对象,而柴徵可能是他施展抱负的依靠。
柴徵背手问道:“她现在在哪里?”
“前几日来信,说已经去到了云州,想来应该已经到了朔州,马上就能经过雁门关回代州了。不日就能回京了。”刘昔说道。
“两个月的时间,从瀛洲绕了十六州整整一圈?”柴徵听到这个消息,心头已经是焦急万分道:“他这是不要命了吗?刘昔,你带人去代州
,亲自去迎他回来。他打算从代州走,定然还会去跟韩老将军商议什么,让他别商量了,回来给朕好好歇着!”
“臣遵旨!”刘昔磕头,柴徵坐在位子上久久不能平静,心里头满是记挂。
话说苏熠辉从驴肉火烧发源地河间一路吃过去吃到云州的莜面窝窝,这是最后一站朔州了,过了朔州就能回大周,然后她就可以花柳病发作而亡了。
十六州在辽国手里的时候,属于南院所管理,遵循的是汉制。大部分的住民还是汉人,苏熠辉一身汉装,加上她的各地方言信手拈来,一路上哪有人看出她是南边过来的人。这是她送给柴徵最后的一份礼物,希望他能抓住机会,打一场漂亮的仗,把大周的军魂打出来,用气势压倒金国,收复十六州。
燕云十六州,除了是大周历代皇帝的一个心病之外,也是大周发展的一个危机,北方没有防线,大周就不安。冷兵器时代,北方作战还是以马匹为重,把十六州逛了个遍,平原上草场广袤,马儿悠闲的吃着草。而南方养一匹马就要消耗六个成人的口粮,让马匹去抢夺百姓的生存空间,北方一定要夺回来。
苏熠辉吃着一碗面条,可惜这个时代辣椒和土豆还没进来,否则那酸辣味儿的洋芋搅团、臊子面那才带劲儿,她不免有些遗憾。让赵喜扔了铜钱给那老板。
完颜兀著今日刚刚到朔州,平定了辽国余孽的叛乱,呼而特部落给直接剿灭之后,他开始认真考虑如何把收入囊中的辽国进行有序的管理,辽国的南北院方式固然可以借鉴,但是也存在很大的缺陷。尤其是南院这块,作为部落长大,并且一直在军中的他,对于汉人的治理没有经验。所以他也开始走访了汉人聚集区。
辽国将燕京作为陪都是有道理的,如果金国的京城一直放在上京的话,离周国和西夏都太远,很多消息会变得鞭长莫及。他开始考虑迁都燕京的事情。
他站在城楼上往下看,街上的行人稀稀拉拉,十六州的汉人被奴役百年,大多佝偻着背,活得卑微,甚至看上去像是行尸走肉,毫无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