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银月城风氏派出弟子前往杏花城,买下了谢府对面的一处酒楼。”璃焕道,“名为经营生意,实为坐镇城中,一来压住那些碎嘴闲人,二来也免了有人上门闹事。”
“闹事能压,碎嘴闲人可不好压。”崔望潮道,“你们想想,风氏就算权威再甚,还能因为旁人说了一两句难听的话,就当真出手加以惩治?”
“那你说,还能有什么办法?”
崔望潮手指一勾,示意两人凑近,他压低声音滔滔不绝,还真提供了一个思路。
璃焕听完之后,默默竖起大拇指。
崔望潮嘿嘿笑:“那我先回去睡了,你们去跪着吧,记得啊,这事尽量做得隐秘一些,亦真亦假,叫人云山雾罩才最好。”
墨驰开门送他离开,转身问道:“怎么样?”
“就这么干。”璃焕拍板决定,“阿刃平时横行霸道的,性子又十分嚣张,早就将城中的人得罪了个七七八八,谢伯伯一家的日子此时定不好过,我们得加快速度,我写故事,你找人。”
墨驰点头:“好!”
于是当下就行动起来。
杏花城地势略偏北,哪怕是入了春,也依旧是成日里都飘雪。
这日清晨,谢府的木门“吱呀”被推开,帮厨的刘婶挎着篮子,出门就见对面酒楼的人正在帮着铲冰,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我们自己来。”
“婶婶,你去买菜吧。”酒楼伙计笑道,“我们自己也得铲雪,就顺手一帮,不碍事的。”
刘婶笑得尴尬,这几日天气虽冷,可杏花城到底也不是滴水成冰的极北,门口的厚冰明显是被人泼了皂水,不远处的太阳下,还蹲着一圈嗑瓜子看热闹的闲客。酒楼伙计没让她插手,扶着人站到干净处,轻声说:“婶婶,你去忙吧,往后这些事情都由我们来做。”
刘婶道了声谢,低头匆匆去了集市,这几日她买菜时多有事端,想来今天也不会消停。果不其然,鱼摊老板见她来了,随手就往案上倒了一篮乌黑流血的臭鱼,斜着眼阴阳怪气道:“听说谢员外最近都被好儿子气病了,这些好东西拿回去炖汤,给他补补。”
酒楼两名伙计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见刘婶一连走了三四个菜摊都碰壁,口中低声骂道:“一群卑鄙小人,我看往后也不必受这窝囊气了,咱们替谢府备好三餐便是。”
“吃能备好,穿呢,用呢,出门呢,朋友呢,谢府住在杏花城中,总不能活成一座孤岛,况且他们并未做错任何事,凭什么要因为外头的流言蜚语就闭门不出?”
“你这话说得倒是没错,那现状要如何解决?”
“嘘,宁夫人来了。”
“嗯?”
风氏两名弟子赶忙避到一旁,假装挑选布料,用余光看着宁夫人一路拎着裙摆,飒飒踏过积雪水洼:“老张,给我两条桃花鳜。”
鱼摊老板看着她手中长剑,暗自咽了口唾沫,乖乖取出两条鲜鱼。
宁夫人又转向另一头:“排骨,半扇,要最好的,现在就送去我家。”
肉摊老板:“……好的。”
宁夫人问:“还差什么菜?”
刘婶赶忙道:“还差鲜菜二十斤、肥鸡三只、鸡蛋五十枚,还有——”
“行了,我就在这等着,你去一一买来。”宁夫人拖来一张椅子,往集市最中央“哐当”一摆,坐得稳稳当当。
周围一片寂静,连笼子里的鸡都被卖家捏住了嘴。
而就在这一片寂静里,刘婶迅速而又高效地买完了菜,小声道:“夫人,咱们回家吧。”
宁夫人站起来,目光冷冷一扫:“我家阿刃是正是邪,还轮不到你们在背后指指点点,往后一个一个,给我管好你们的嘴!”
她眉眼狠戾,手指几乎要将剑鞘捏变形,倒也震得周围人不敢再多言。宁夫人带着刘婶一路气势汹汹往回走,走到僻静处方才卸力,往墙上一靠,疲软地看着惨淡冬阳,叹道:“你先回去吧,莫要让大家饿肚子,我在这里安静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