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见了人,却忽闻最右头药柜那处有人扬了声,是个女子,言语里听着隐约有些火气。
她说:“王爷爷,诊金合膏药是二百文,不是二十文。”
曲墨有些莫名的看向凌池,却见他一脸无奈浅笑抬步往那处去了,便也急急跟上。到了那处,才发现说话的人是个年轻姑娘,柳眉杏眼长相清秀,梳着已婚的妇人髻,发上簪着如意银簪,一身红衣白袖梅花纹的坦领半臂儒裙,正站在柜台后头同刚刚的老人家说话。
她微皱着眉,看着不大高兴,而柜上正散着二十个铜钱。那来拿药的老人家笑呵呵的好像有些耳背,只重复同她说:“连翘丫头,我来拿膏药。”
他这般,那被叫做连翘的姑娘便更生气了,皱着眉声音也大了不少:“二百文!”
她这般,让曲墨想起现代医院里大过年还要连着上夜班的护士,本来心情就不好,病人还耳背不配合,气个半死又不能骂人时的脸色就这样。
虽然态度不好,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知道知道,二十文,你收好。”桑连翘的声音大了那老人家却还是听不见,只推了推柜上的铜钱,伸手想去拿膏药。
桑连翘看着他却也不再喊了,只将柜上的膏药收了回去,面无表情的说道:“王爷爷,您不能回回不带够银钱回回装耳背来门里骗医骗药吧。”
这话说得有些过份。
曲墨皱皱眉,刚想开口说自己替那老人家付钱便是,左不过二百文,何必一点情面都不留。
便听桑连翘又开了口:“二十年啦。我五岁起就看您用这招,这大正月的,您还这样不合适吧。今天小雨师叔不在,这招行!不!通!”
这话一出,便连曲墨都觉得无语了。
二十年,神医门居然还让这人进门,祁师叔居然还真好好给治了。这是大过年还得免费加班呐,换个医馆,别说二十年,两次就得给人轰出去了。
这般想着,却见凌池朝那老人家笑了笑,俯低了身子温声说道:“王爷爷,要不我陪您回去吧。今儿初三,王夫子想来在家,您忘带银子了不打紧,我送您回去同王夫子拿。”
这些话分明说的不大声,那方才还耳背的老人家却忽的都听清了,登时抓着凌池哭天抢地起来。
“小池啊——老头子惨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倒是十分的中气十足,“我那婆娘一生下儿子就没了,老头子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拔大,如今又被儿媳妇嫌弃是个累赘。活了这么大岁数连看病的银钱都没有,死了算啦——!”
真是活脱脱一副现代医闹的场面,让曲墨看得大开眼界,话都不敢说了。他也不敢去扯,生怕一动手,那老头子便要坐到地上去。
凌池却是一脸见怪不怪的淡笑,只那垂下的右手微微动了动两根手指,打眼瞧着似乎没什么,再细想想,倒像是要扬手点穴的起势。
只是祁师叔却给这哭闹弄得没法。他人高马大的也不能同个老人家动手,若是一不小心没个轻重,王老头手就白接了。只能无奈说道:“王伯,我诊金不要了,您把膏药钱五十文付了,成吗?”
门里诊金给看诊的大夫,可药钱入的却是公账,公账是用来进药材及门中各项开支的,谁缺了就得自己补上。他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两银子,诊金不要也就不要了,倒贴钱的事他真是做不了,他还有妻儿要养呢。
他这般说,王老头却还是哭天抢地的嚎着:“死了算啦——!!!”
听得曲墨心底直翻白眼,觉得这人未免也太过死皮赖脸了,正想开口刺两句,却忽闻柜旁门帘被掀开的声音。而后,一个很是温和文雅的声音问道:
“王伯这是怎么了?”
曲墨转头去看,却是个穿着素白衣裳披着苍蓝毛领氅衣的郎君,长得文秀气质温和,黑发整齐束着发髻,瞧着和白先生差不多大。
那王老头瞧见这人便同见了救星一般,立时抛开凌池便往他身上去了,腿脚着实利索的很。
“小雨啊!小雨你可算来了。”
被称作小雨的来人却只好脾气的由王老头抓着,朝着桑连翘温和笑问:“还缺多少?”
“小雨师叔!”桑连翘闻言险些没被气死,她瞧着凌潲雨那笑,好半天才把火气强压了下去:“……差三十文。”
要她说王老头就不是什么好人,小雨师叔非说他也是有难处没办法,次次都帮着垫账。可王夫子家清苦是清苦了点,还不至于连老子病了都不给银钱治病,王老头偏偏次次来赖,还要把脏水泼在王家娘子身上。这样的人,帮他做什么!
“我给吧。”接过连翘递来的膏药,凌潲雨便将上头的绳子往王老头木拐上一挂,“王伯,我让小池送您回去吧。”
“不用送不用送。老头子伤了手,腿脚还利索。”那王老头等的就-->>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