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琨钰心里一跳,站直身子。
辛乔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双手插在棒球外套的口袋里,并没再走近。
所以两人虽然站得不远,却被一盏不会拐弯的路灯隔绝成两个世界。
辛乔站在一片暖黄的灯光下,周琨钰藏在一片浓重的黑暗中。
她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却听到辛乔轻声说:“生日快乐。”
周琨钰心里一酸。
日子过去多久了呢,从炽盛的夏日一路往秋日进发,时间如轰隆隆的车辙毫不留情从人身上碾过。现下的气温早已不再适合她穿上那条轻薄的绿裙子,可下定决心忘记她的人,还牢牢记着她的生日。
“……谢谢。”
辛乔:“不过,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你会不会觉得,每次你解决不了自己的问题,偏又这样来找我,其实对我很残忍?”
“你会不会知道,其实你只要出现,就是对我很残忍?”
辛乔说这话时在笑,唇角努力像以前那样混不吝的勾着,可周琨钰望着她,觉得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在路灯下亮闪闪的,看起来那么忧伤。
等一下,辛乔是想哭么?
那么骄傲又那么倔的辛乔,在很多她不知道的日子,躲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为她落过泪么?
辛乔笑着摇摇头:“你不会觉得,你也不会知道,你有多残忍。”
“你敢看到我,但我不敢看到你。”
“说到底,我们两个人之间,就是我爱你,比你爱我多。”
周琨钰看着辛乔,纤长的睫过滤了灯光变得毛茸茸的,素来墨黑的瞳仁被染成浅浅的棕,像只温暖又哀伤的小狗。
她想摸摸辛乔的头,可,她现在还有资格那样做么?
她只能深吸一口气,往前走,走到辛乔面前,微微仰起一点脸:“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辛乔的目光撞进她眼底。
第一反应是想问:“你怎么了?”
周琨钰的眼睛像鸽子一样分为很多层,表面的淡雅,中间是温柔,底层是一片化不开的伤。
但她张了张嘴,没问出口。
她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
多问这一句,又能怎么样?
周琨钰自然是有种骄傲在身上的,已经转身往前走了。
她望着周琨钰的背影。
忽然想,如果周琨钰现在回头,如果周琨钰像她为周琨钰哭一样、也为她哭一次,她还能抵挡得住么?
但周琨钰不会回头,周琨钰也不会哭。
()周琨钰还是周琨钰。
她叫了声:“周琨钰。”
周琨钰停了脚步,扭脸看她,脚下的影子被拉得单薄而纤长。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她说:“你只是,不够爱我而已。”
周琨钰本打算周日去趟游乐园,后来又觉得这种行为很傻。
她把门票退了,打开淘宝,下单代购了一个前天晚上辛乔她们三人戴的小熊头箍。
这两天她工作很忙,周一要开一个疑难病例的多学科联合诊疗会。她有很多时间住在公寓,以前辛乔留在这里的烟火味早已散尽了,阿姨也不是每天过来,她有时来不及点外卖,就啃点苏打饼干饱腹。
对某些人来说工作是福,因为投入进去就可以暂时什么都不想。
周日她忘了吃午饭,一直到下午四点,胃里一阵隐痛传来,她才反应过来今天什么都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