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珉萱有和她一样的心绪么?当天她们就随同学返回邶城,她没有任何机会去问代珉萱这件事。
又过了很久,沈韵芝找她们谈了一次话,两人的关系陡然疏离。
在周琨钰的青春岁月里,那便是她们最亲密的一次接触了。
她们从未越界。
这时,距那次旅行十年后,越发成熟端庄的周琨钰坐在美容院里吹头发,美容师见她看着手机,探头瞥一眼:“水城?周小姐要去旅行?”
周琨钰笑道:“随便看看,等有时间再说吧。”
“说起来虽然这么近,我还从来没去过水城呢。”美发师问:“周小姐去过么?”
“去过一次,还是上大学的时候了。”
“好玩么?你喜欢那儿么?”
周琨钰默了下,才答:“说不清楚。”
当时的心情,已被后来岁月里的太多际遇混淆了。像一张年代过分久远的画,矿物提取的华彩都在空气分子里弥散,以致画卷上的景致模糊了细节,只剩粗浅形状。
喜欢么?怀念么?
好像真的已经说不太清了。
妆化得差不多的时候,接到陈祖铭电话:“过来接你了么?”
周琨钰礼貌报上美容院地址。
倒并非陈祖铭多体贴,也非周琨钰多享受殷勤,两人都清楚,这是为了陈家和周家面子好看。
从美容院出去的时候,陈祖铭的豪车在门口等,司机在车里,他西装革履的站在车边。
望着周琨钰笑道:“很漂亮。”
周琨钰回以微笑:“你也不差。”
而两人都知道,这只是客气的恭维话罢了。
陈祖铭请她上车,周琨钰坐在车里想,
真正觉得对方漂亮的时候,会表达的不是嘴,而是眼睛。
上次辛乔在出租屋见到懒得脱下礼服的她时,虽然满腔愤怒,但那愤怒撞碎了眼底的星河溢出来。
一点一滴,都是惊艳。
周琨钰和陈祖铭两人同时出现在酒会,引起不小关注。
有贵妇终于忍不住,过来攀谈,热情笑问:“你们这是定下来了?”
周琨钰柔润的扬唇:“柳阿姨,年轻人互相了解是很正常的事。”
贵妇走后,陈祖铭问:“这是什么意思?”
周琨钰淡定道:“话不能说太满,如果出现变数,对两家名声都不好。”
陈祖铭:“还能有什么变数?”
他的生活是没有变数的。
他被友人叫走,周琨钰一个人持着软饮举目四望,这些人虽穿着不同的礼服、做着不同的发型、端着不同的酒,但他们都顶着一张面目模糊的脸,他们的生活都没有变数。
她是他们中的一员,从出生那刻起就望的到终点站,像列沉闷的列车顺着既定轨道行驶。
不像辛乔。
辛乔表面的淡漠下藏着鲜活的愤怒,不受任何人控制,甚至不受她自己控制。
站得累了,周琨钰走到桌边坐下,在桌布掩映下悄悄脱下高跟鞋,扭转放松自己的脚趾。
她忽然觉得这一幕很像她的人生。
露在桌上的那一面是端庄的,优雅的,无可挑剔的。
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会叛逆到在白衬衫下穿妖娆繁复的黑色蕾丝,又或是在桌下脱掉自己的高跟鞋。
在酒会掏出手机是不礼貌的,可周琨钰一手按在自己的手包上,留心着手机是否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