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来得早,门外并没有苦等的身影。她发现自己每次来这里都夹着一丝不安,因为总觉得辛乔不会再来。
走进厨房,她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端着马克杯踱到阳台。
眼前万家灯火,一如她那日在慈睦楼顶远眺时畅想的模样。
每一盏灯后,都是圆满的家庭,鲜活的生命。
无论社会如何变迁,环境如何恶劣,人们对于医生、警察,好像总保有一份特殊的期待,因为她们是亲手与生命打交道的人,她们的良心,守的是一方安宁的生命线。
良心?
周琨钰手指摩挲了一下马克杯,在杯壁上印下浅浅的指纹。
从小在周家长大的她有这东西么?
她学了聪慧,学了冷静,学了坚决,学了力争上游,可良心是什么?
她本想用“这题无解”的答案搪塞自己,可脑子分明映出了辛乔一双清亮的眼。
这时传来低低的敲门声,两下,就又恢复了安静,好像只是人的幻听。
周琨钰踱到门口,拉开门。
楼道暗着,辛乔的身影暗着,垂眸望着墙角,好像在为屋内灯光晃到她眼这件事而十分的不耐烦。
周琨钰忽然有些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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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什么时候开始,辛乔这样的人也会讨厌起光亮呢?
大概从她把辛乔正式拉入自己的幽暗世界开始,从她让辛乔跟她一起躲在这见不得人的公寓开始。
辛乔不看她,垂着眼眸沉默的走进。
周琨钰在她身后默默的关上门。
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地步。不见的话,会想念。见面的话,一次比一次更凝重。
辛乔在沙发上端坐,周琨钰则倚住沙发一角。
还好她手中的水杯热汽未散,抿一口,总能在唇角熏染出淡淡的笑。
辛乔瞥她一眼:“你笑什么?”
周琨钰:“在想你什么时候说出那句话。”
——“我来跟你偷情。”
那样她就能放下马克杯,跟辛乔缠吻在一起,在薄汗与站立、在紧绷的双腿和忘乎所以的浪潮间,暂时忘了那些需要面对的事。
可辛乔咬了下唇角,问:“上次送到医
院的那位病人,怎么样了?”()
周琨钰又笑了下:她会康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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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这话时眼里没神采,瞳仁像鸽子羽毛一般灰扑扑。
辛乔想:周琨钰对自己的职业不自豪么?
就辛乔自己而言,无论生活给了她多少响亮的耳光,可当她亲手解除一颗颗炸弹的威胁时,她是自豪的。
那样的底气让她坦然走在日光下、月光下,走在春天的风和冬天的雪中,从不弯折自己的背。
周琨钰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
她开口问:“你上次说的那新手术法,进展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