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退休了,现在就算报道这件事,也不能为我换回什么声誉了。周老也早已退休了,当年的事也已过了追诉期。”
“所以这件事是你来公开也好,周老自己出来道歉也好,我就是要一个说法。当年不知手术风险而死在手术台的人,不配得到这个说法么?后续被影响了几十年的心脏大血管外科的医生们,不配得到这个说法么?”
“我知道当年慈睦赔了钱,很多的钱,但周小姐。”他最后一句话声音无限压低,似从布满尘埃的时光里钻出来:“那是人命。”
周琨钰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对不起,我不能确定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也找不到当年的什么证据。”
“你明明知道是真的,我把当年的患者、家属情况都告诉你了,我找不到证据,但你这样身在慈睦内部的人有希望。”
周琨钰摇摇头:“芮先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
她站起来,快步离开了湖畔。
这公
园里的树是没有生机的,接连两片树叶不知怎的又落下来,坠在她肩头,像要掩埋什么。
周琨钰抬眸望了眼落叶的枝桠,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她掩埋的,是自己的良心。
她不是不去找证据,只是找到的证据,不会再是芮韬期盼的用途了。
周一中午,周琨钰去食堂吃饭,看到去年刚进医院的护士何照,和同事一起坐着正聊天,面前的餐盘里只有两道素菜。
周琨钰没过去打扰,只在何照回办公室以后,过去敲了敲门。
“周老师?”
周琨钰笑笑走进去,递上一个三明治:“你不吃牛肉,中午在食堂没吃饱吧?”
何照愣了:“你怎么知道我不吃牛肉?”
周琨钰眸色柔婉:“以前去聚餐,注意到过。”又把三明治往何照面前递递:“上次你请科室喝奶茶,这算谢礼,好吗?”
何照这才接过:“谢谢周老师。”
周琨钰就是这样,待人接物向来妥帖,不会居高临下的让人感觉不舒服。
何照刚进科室的时候,也难以避免的对这位长相完美、性格完美、家世完美的周医生产生过距离感,可相处一段时间后,发现确实让人讨厌不起来。
周琨钰笑着与她闲聊:“上次聚餐的时候,听说你姑姑以前也是慈睦的护士?”
“嗯,就是我姑说慈睦待遇好,我才想考进来的。毕竟是慈睦哎,我刚开始没报什么希望的,就怕很多人想找关系……”她说着猛然一顿,讪讪道:“周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
刚进医院的人,总会听到关于周琨钰的一些风言风语,觉得她现在的成绩,与家世脱不开关系,只有了解一段时间后,才会发现她实力完全匹配得上。
何照以为“关系”二字会触到逆鳞,周琨钰却并不以为意,只是笑笑:“方便的话,把你姑姑的联系方式给我,我们正在筹建院史馆,想找她聊聊。另外,说到关系,你最近不是想考ispn(国际护士证)么?既然要上网课,需要我用关系给你调一调排班么?”
何照睁圆了眼。
“逗你的。”周琨钰挑唇:“是慈睦本来就有这样的制度,会给想要进修的医护人员提供方便。你的排班表,护士长会找你的。”
“但你不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何照冲她笑:“周老师,谢谢。”
周琨钰摇摇头。
她发现很讨厌别人把自己误解为好心。
作为一个合格的周家人,好心从来不是她们做一件事的驱动力。步步为营,每一招棋都有自己的目的。
温雅笑一笑走开前,她提醒何照:“记得把你姑姑的联系方式给我。”
“好的,周老师。”
这天周琨钰难得不加班,本来约了辛乔见面,下班时却接到周承轩的电话。
她纤长手指揉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喂,爷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