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的端雅,让她每每一跑起来反差极强。可她是擅于奔跑的,作为一个和死神抢人的人,每每那些紧急手术发生时,她怎能不擅于奔跑呢?
她一头乌发扬起来,似翅羽,每每这个时候,或许她才像只真正的鸽子了。
她赶到十二号车厢:“什么情况?”
一个小女孩先心病发作,嘴唇绛紫。周琨钰立刻把她放平,使她保持头侧卧位,颈部后仰,抬起她的下颌,另一手飞快松开她衣领,使呼吸道保持顺畅。
好在津市已快到站,周琨钰轻抚小女孩的额角:“不要怕,我是医生,我在这里。”
舒缓情绪在此时的意义巨大,可以减少心肌耗氧量,尽可能延缓心肌细胞出现缺血、缺氧的时
间。
她密切观察着小女孩的情况,随时做好心肺复苏的准备。
一直到列车到站,她随列车员匆忙下车,又随小女孩及家人登上已等在站台的救护车,赶往最近的医院。
直至小女孩脱离危险,她才离开。
小女孩的妈妈对她连声道谢:“还好,还好高铁上有医生……”
周琨钰摆摆手。
走出医院的时候,风撩过她乌色的长发。
她抬手将发丝挽至耳后,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医生”。
要真是为了辛乔,把周承轩的往事当作谈判筹码,她还担得起这两个字么?
另一边,辛乔赶到邮局。
在地形条件具备的前提下,队里先派机器人去近距离探查了情况,疑似炸弹被装进一个纸箱混入邮局,而这枚炸弹极其特殊,因为它的触发开关是水银,根据水银的流动性,处置过程中只要稍微晃动一点,就可能引发爆炸。
陈行远看了辛乔一眼。
他是队里资格最老的,知道辛乔的父亲辛雷,就曾处理过水银反触动炸弹。
辛乔与队里商议一番,主动请缨:“我来吧。”
“辛乔……”
“陈队。”辛乔很肯定的说:“让我来。”
排爆队有个不成文的传统,越是危险的炸弹,越是经验更丰富的人上。
可于辛乔而言,面对这样的炸弹,谁的经验能丰富过她呢。
从前她也质疑过、甚至反对过辛雷当排爆手这件事,可辛雷津津乐道用来说服她的,便是拆解那水银反触动炸弹:“看,爸爸连这个都能解决!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甚至在辛乔表现出对排爆的极高天赋后,辛雷把这个案例的细节也对她讲过无数遍。
辛雷是出意外去世了。可许多排爆队讲到拆解水银炸弹时,还是会反反复复提及他的名字——“辛雷”。
如果说被遗忘才是真正的离开,那么还有很多人记得他。
陈行远与上级讨论一番,也明白这对辛乔的特殊意义。从技术特点来说,辛乔的手最稳、心最细,这一纤毫不能出错的炸弹交给她来处理,确实也最合适。
“操作手。”陈行远稳了稳自己的心神:“给辛乔穿排爆服。”
辛乔望了眼天。记得那天也是阴天,天空灰得像鸽子的眼睛,也像始终罩在周琨钰脸上的那层雾。
辛乔舌尖舔了舔嘴唇内侧今早吃油条时咬出的小伤口,微微的小凸起,还新鲜着。
她提醒自己:不管你心里装着多少事,集中,别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