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决心忘掉的人,还牵扯心绪干嘛。况且她还在执行任
务。
直到录制中场,又完成一轮搜检,很顺利,没什么安全隐患。中队撤到后台,要录制全部完成后才能收队,不过气氛放松了不少。
周琨钰的节目,在下半场第三个登场。
辛乔记得方才节目单上写的字样是:“李斯特《第一钢琴协奏曲》,周琨钰。()”
说起来,她根本不知李斯特的《第一钢琴协奏曲》是哪段旋律。
直到舞台上的乐声飘来。她们到底坐在后台,隔了一层,那旋律就像薄薄的一层雾,又或是月光,萦绕在人身边。
队员们耳朵都醒了下:谁啊?谁弹这么好??()”
“节目单拿过来看一眼。”
“周琨钰……是这么念的吧?”
龚远想起来:“是辛乔救过的那位?”
视线一同投射向辛乔。
辛乔静静的坐着,惯常的肩背笔挺,惯常的淡漠冷静。队友们也习惯她的寡言,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
毕竟,一首钢琴曲而已。对柴米油盐的生活来说,那是奢侈,不是必须,谁又能感兴趣多久。
只有辛乔在想:不知今晚周琨钰穿什么颜色的晚礼服。
这样想并非她怀着什么绮思。而是她发现,她其实太不了解周琨钰了。她不知道周琨钰会弹钢琴,也从未见过周琨钰穿晚礼服的模样。她眼里的周琨钰,是很片面的薄薄一层。
所以她敢想下去。
她想象周琨钰坐在聚光灯下,光晕在那柔顺的乌色长发上铺开淡淡圆环。周琨钰的锁骨线条很美,如果从礼服领口露出来,会像托住一个春天的花枝。
可接下来,她便无从想象了。
她不知道周琨钰穿礼服是什么样子。甚至隔了段时间不见面,周琨钰那张清润的脸,在她脑中都有一些些模糊了,像隔了一层起雾的窗玻璃去看。
这样很好,脑子里连具象的画面都不能形成,说明周琨钰这个人,是真的快被她忘掉了。
晚会录制顺利完成,她们收队,登车驶离演播厅的时候,她看到路边一辆白色保时捷。
没看清车牌,不知那是不是周琨钰的车。
就当是吧。
钢琴乐声吊住的一丝牵连那么缥缈,夜风一吹便跟着晃。在浓稠如墨的夜色中,她们像过往无数次一样,一个向左,一个往右。
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薄薄的乐声像一根蚕丝,隐形的拉在空气中越来越细,直到终于不堪重负般断作两截,在夜风里飘摇。
辛乔耳畔好似听到“啪”的断裂声轻响,她知道,她和周琨钰,从此又是陌生的无牵连了。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她还会再见到周琨钰。
时近年节,对大部分人来说,充满对阖家团圆的期待。对辛乔和辛木来说,却没那么好过。
又一场雪后,她们迎来了辛雷的忌日。
辛木那件纯黑的大衣,不入流的聚酯纤
()维,因每年只穿一次,藏在衣柜里,不知什么时候被虫蛀了一个小洞,就在袖口,每次辛木一挥手,就晃着人的眼。
辛木吸吸鼻子,对着袖子不停抚弄:“什么嘛,什么嘛。()”
辛乔:别弄了,再去给你买一件。?[(()”
辛木一下子不说话了。
过了半天,垂头丧气的说:“不用了。平时也不会穿,不想买。”
辛乔也没再坚持。
她当然知道,辛木纠结的并非这件外套。
姐妹俩坐车去了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