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太暗,为了方便,桌案上摆着两盏烛灯,橘黄色的暖光照应着江颂月专注的神情,长睫随着眸光的扫视,逐渐低垂,再如蝶翅轻轻抬起,往复循环。
江颂月看得很快,可以说是一目十行。
闻人惊阙心道,人各有专长,在这一方面,她得心应手。
翻看过三本账册,停下歇息时,管家递上礼单请江颂月过目。
“怎么都比去年多了近一半?”
“是老夫人的意思……”管家瞅了眼闻人惊阙,侧过身去,声音很低,“县主成亲第一年,礼数不能差了。”
江颂月往后翻,道:“这也太多了。”
“就这一年多些,明年就恢复往常的量了。”
这样还说得过去,江颂月点头,算是认可了。
管家又说:“云州的年礼已经到了,宋寡妇传话,想邀县主今春去云州小住几日。”
宋寡妇膝下空空,除了一个招猫逗狗的顽劣小叔子,没有任何亲人。
江颂月算算手上的事情,觉得今春该是不忙的,可以去一趟。
刚要答应,记起她已成亲,有个不能自理的瞎眼夫君。
江颂月转过来想问闻人惊阙的意见,一扭头,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疑似在出神。
青桃掩唇低语:“姑爷打一坐下就盯着这边,我真怀疑他是睁着眼睛睡着了。”
管家作证:“可不是吗?刚开始我当姑爷在盯着咱们看,浑身不自在……”
不是自己独一个被他吓到。
江颂月咳了咳,道:“他就是朝着这边而已,其实是在研读手上竹简呢。”
为了向二人证明,也是为了试探闻人惊阙,她示意青桃与管家走到两边。
二人依言照做,江颂月也踮着脚,蹑手蹑脚离开书案。
再看闻人惊阙,对着书案的视线未有分毫改变。
青桃与管家放松了,江颂月心里则还在打鼓,按闻人惊阙的耳力,说不准连他们的话都听见了,在假装也是有可能的。
没有证据的怀疑,她谁也没说,悄悄藏在自己的心里。
“玉镜。”江颂月喊了声。
“嗯?”闻人惊阙的面庞转了个细微的角度,眼睫快速眨了一下,转瞬恢复神采。
江颂月走过去,摸摸他手背,确定他不冷,问:“开春后我要去云州看望师父,你可要与我同去?”
闻
()人惊阙反问:“你不打算带我去?()”
这话说的,好像江颂月想摆脱他一样。
但江颂月爱听。
没说几句,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与埋怨声,听出是祖母的声音,江颂月扶着闻人惊阙站起来,去往门口迎接。
傍晚,有两个大夫登门。
是江颂月让人请来给闻人惊阙诊治眼睛的,在民间颇具威望。
寻常眼盲者,多数因眼睛受过外伤,部分是因脑内有淤血导致,后者好医治,消去淤血即可复明。()”
“五公子内外伤皆无,找不到致盲根源,老朽无能为力。还是县主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