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是这个医院里的医生。
因为工作能力出色,有些许名气。
到这个时候,云安已经猜到了什么。
“你是死于……”
后面那两个字让她心颤,陆佳茗却用无所谓的语气接了过去。
“医闹。”
当时,陆佳茗刚完成一个有难度的手术,刚下手术台,精疲力尽,肚子很饿,也很渴。
没有任何防备的,她被砍了几十刀。
陆佳茗不认识那个人,他是一个患者的家属,带着他的家人跑了很多个医院看病。
钱没了,人也没了。
然后,他随机冲进了一家医院,亮了刀。
尽管,他从来没有带他的家人来这家医院治过病,他也不认识陆佳茗。
“他单纯地觉得全天下的医生都是坏人,是一伙。”
所以想杀了所有医生。
当然,法治社会,他没能杀了所有医生,他只杀了陆佳茗。
陆佳茗出生在一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里,被家人无数次要求辍学,咬着牙挨打许多许多次,很难很难才顺利读了书,上了大学。
她学习比谁都认真,成绩很好,自己赚学费生活费。
后来,大学毕业,她终于走出泥潭,成为她梦寐以求的医生,救死扶伤。
然后她死了。
不是寿终正寝,甚至不是生病,而是因为一个病人家属对所有医生的仇视。
那一刻,陆佳茗觉得她这一生很可悲。
“有什么意义呢?一切都是枉然,一切都可以轻易被抹杀。”
一个陌生人可以轻易改变另一个人拼尽全力争来的命运,夺走她的后半生,完全由不得反抗。
陆佳茗不是对某一个人某一件事情失望,而是对整个世界失望,对所谓的命运失望。
“如果善无善报,恶无恶报,一切还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悲伤混着医院里被放大的各种情绪,陆佳茗的意识浑浑噩噩地飘远,在某一天变得清晰。
她成了积秽。
掌七情之悲。
后来所有积秽能吞噬或者放大悲伤的情绪,都是因为有她在。
她是积秽,又好像是悲伤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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