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故,明明长着副气盛的脸,人高马大,却像是要枯萎了。
“吃点吧,”吴虞挨桌而立:“一会儿别做晕了。”
说完便歪头看窗,并无意识地用鞋尖磕地,发出轻微的咚声。
此时的天空霞烟漫布,粉混紫,像张温柔的绒毯。
一会儿,总算听见咬面包的动静,吴虞转回眼:“你叫什么?”
男生咀嚼的动作一停:“重要吗?”
两番较量下来,她差不多能捏准他命门,又问:“那在床上,我要怎么称呼你?”
床边吃面包的人沉默了。
安静几秒,他说:“季时秋。”
“季——时——秋。”她一字一顿地咬他名字,“哪几个字?”
不等他作答——
吴虞抢占话头,从稍高的桌缘蹦下来:“让我猜猜,季节,时间,秋天。”
一个词是一步,最终停在他跟前:“对吗?”
男生未答。
“叫你全名呢?还是叫你小秋?”
他没了胃口,放下吃掉一半的面包。
看得出,他在忍她,也在敷衍她。
吴虞失笑。
目及他被帽子压塌的黑发,还有乱七八糟的刘海,她抬手抓上去。
他躲避一下,面露厌恶:“又怎么了。”
吴虞摊开那只搓过他头发的手,捻了捻,似乎在回味触感,随后抬眼:“给你整理头发。”
“不用。”他甩两下,再次避免同她对视。仿佛女人身上淬满了毒,多看一眼都有致命风险。
吴虞无名火起,手猛的扬高,承住他下巴。他想躲,她就更使劲,任由他淡青色的胡茬刺入她柔软的皮肤里。
“这就是你……求人收留的态度吗?”
她的拇指在他下巴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沟壑里摩挲。
但不是用指腹。
而是指甲,指甲的边缘。
吴虞来前两天刚涂抹过甲油,是红到发黑的车厘子色,鲜血将凝未凝时的颜色。
她来回刮动。
季时秋的呼吸声就愈重了些。
她把他脸扳过来,比之前更强硬,男生没有反抗,任由她的指甲从下巴划到自己下唇。当她把暗红色的拇指勾起,浅浅卡入他干燥的唇心,像要喂给他时,他搭在腿面的双手已经狠狠攥紧,青筋尽凸。
吴虞眼睫一低,注意到他的反应,她满意地解放了他的脸:“去洗澡吧。”
—
浴室水声淅沥,吴虞瞟了眼紧闭的门,又在房内四处巡睃。
想借机检查季时秋衣物的想法落空,这男的脸皮薄,进去之后才脱衣服。
不过,他看起来两手空空截然一身的,似乎也没任何换洗衣服。
思及此,吴虞下了趟楼,找到茶几边看电视的林姐,她刚吃完晚餐,四周还漂浮着面香。
吴虞停在楼道拐角,嗅了嗅:“你偷吃啊。”
林姐抬头:“你好了?”又降低分贝:“那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