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冷意入骨。
吴虞猛一激灵,放下环抱的手臂,将卡窗的烟头弹出去,关窗拉帘,不再让一丝风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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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虞没有再睡着,神思晃漾到天明,惦记着外面那个古怪的男人。显而易见,山鬼只是搞怪和迷信,但他也不像是一般的流浪汉,毕竟从衣领到裤管都整洁得体。等到楼下动静渐起,吴虞取出行李里那枚唯一的硬币,以正反做决断。最后,她到窗后确认男人还在原处,便快速洗漱完,套上衣服下楼。
再光顾小超市,黄毛正嚼着口香糖打手游,心无旁骛。
她用指背叩一叩玻璃台。
黄毛记得吴虞的脸,眼皮一掀一低,谑笑:“美女你烟不会已经抽完了吧?”
吴虞不答,只问:“你店门口的人是谁?”
“我哪知道,”黄毛嗤气:“昨天下午就坐那了,跟他说话也不理人。”
吴虞弯眉一挑:“你就不管?”
黄毛见怪不怪:“饿了他自己会走。”
吴虞闻言,沉吟片刻,问他店里有没有某样东西。
黄毛迷惑抬头:“哈?”又左右看窗:“大早上的你要这玩意儿——?”
吴虞斜开眼,懒得解读他脸上的不怀好意:“你告诉我有没有就行。”
从小超市出来,吴虞双手抄在卫衣兜里,不紧不慢踱到那尊牵萦她整夜的“塑像”跟前。
她伸出右手,啪得将捏着的盒子丢出去。
她力道控制得刚好,银蓝色方盒不偏不倚砸在他鞋头,durex的标志从塑料膜下折射出来,异常显眼。
男人摆明看见了。悬在膝边的手指动了动,是抽搐一般的动法,像陈年锈蚀的机关被硬生生扯拽一下,细微,敏感,稍纵即逝。
吴虞的视线流转到他鸭舌帽上:“你是不是没地方去?”
山风刮起她发丝,她顺手勾去耳后。
与此同时,面前的男人抬起头来。
漆黑帽檐的下方,是一双极明亮的眼睛。它们的主人远比她想象中年轻,面孔介于少年与成男之间,眉骨突出,鼻梁优越。眼底的情绪也讨人喜欢——不加掩饰的反感,再调和一些不解,一些漠不关心,还有脆弱的疲怠,统统汇集在一张远超她预料的调色盘上方。
心里有个声音在提醒吴虞,她喜欢这张脸,喜欢这些对抗感。
男生垂下脑袋。
他不搭理,她就在高处自说自话:“地上东西看到了吗?”
男生依然沉默。
吴虞静候好一会儿,没等来半句回应。她也不恼,反倒极淡地一笑:“我住隔壁旅馆。”
“想清楚了就把它捡起来,然后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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