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无伤发现,自己的底线真是一降再降!换做平日,他早就受不得这种屈辱,暴怒与郑阴萝翻脸走鸟,可想着,他千辛万苦,跋山涉水,跨越万重光阴也要见到的家伙,她还能在他面前活蹦乱跳跟他嬉皮笑脸的,他还敢求什么?赤无伤自动给阴萝找补,不就,就是修个合欢吗,郑阴萝还不足万岁呢,她,她还小,还爱贪玩新鲜的,以后不让她修就是了!对了!还得处理那一群不要脸的情敌!明知道她年纪小,受不得勾引,还偏要勾引她!都怪他们诡计多端!而阴萝转头,踏着神国冷风,硬撼她的天道长兄。“兄长,方才您也听到了吧?在那最终的战场,神女献祭脱逃,万神从此死去,苍生血染诸天,我等世代辉煌不再!要是众生都学献祭补天这一套,还要我们锻体锻心登鼎至尊做什么?”小阴帝步步紧逼,气势也在节节攀升。凛烈至极的传世骄阳还未落下,但她的血红满月祭礼已然升起!“修真世代强者为尊,这万道法则修到极致就是为了自强,面临浩瀚灭世大劫,众生不为自己杀出一条生路,反而要靠神女献祭逃出生天?”“兄长,您——”阴萝舌绽惊雷,磅礴气海如长虹绽天!“到底在侮辱谁呢?!”极阳对极阴!司昼对司夜!男帝对女帝!原道大母魔碑有些心惊胆战,“郑阴萝这是……?”她竟不再谨慎蛰伏,也不再等夕阳败落的亡国时刻,而是在天道气势最盛的这一刻发起冲锋?当阴萝的颈段重新飘起那一轮望舒鲜红月弦,她的掌心之下,亦是悄无声息多了一抹冰冷悍鸷的惨白尖骸!……嗯?阴萝轻眨眼睫,是她的阿修罗情骨?自从掌持了情天禁之后,阴萝就很少用这一把与她心意相通的男骨情剑,不曾想它今日竟然主动现身。这一把细长的、锋锐的骨锋钻入她的指缝里,与她紧紧交扣着,男人苍白的尖骸骨色与粉嫩的肉桂指甲竟意外相称。或许是被她冷落许久,它有些用劲儿扣着她,骨刺抵着阴萝的掌心都浮现了浅浅的红痕,又像是某种暧昧的抓痕。阴萝想也不想,转头用甜嘴哄它,“好啦,好啦,是我的错,知道咪咪你爱我啦,那我就今天就好好跟你顽啦,你可要好好出力,我要赢的喔。”她还恐吓,“输了我就不理你了!”钧天台上,众君只见她上一刻还在同她那情剑玩耍,心想着,这郑小神主不管多蛮戾霸道,都是变幻莫测的小孩心性,做什么都有一种玩过家家的散漫感,她能夺得下这场倾天之战吗?他们的站队是正确的吗?四界众道微微动摇着。下一刻那白骨参连的情剑就暴烈无比横过广袤无垠的烈阳圣境!诸君:???姑奶奶你不是在谈情说爱吗你说打就打的啊?!轰嗤!兄长天的烈阳圣境被她两端劈斩,如同一道庞然天堑从海天尽头坠落,昼阳与夜国刹那泾渭分明!“御!四方无极!”兄长天朗目疏眉,姿容如玉,双手转出一座四方炎黄守御天鼎,又在上方悬起一座九天灵曜高塔,震碎她的阿修罗情天煞气!而钧天台涌来狂浪飓风,纵然有着九方星辰庇佑,躲闪不及的诸天众尊仍被碎裂的双层云海掀出万丈,法身都碎了小半!阴萝瞟了眼,朝下嗤笑着,“天道争锋前还敢分神,当真是不知死活,你们当这里是过家家呢?”她与情剑战斗前调和,煽起它的炙热情性,不止是让它更好顺从她,为她掌控,更是为了激发它的战斗欲望,将极致本能宣泄,他们倒是当她玩儿呢?她装乖卖俏,可不是真的缺心眼子!阴萝又厉喝了一声,“争锋之道都好好体悟!本帝今日爱鸟回归,不介意送你们一程登天机缘!”我若执天柄,众生当受益!赤无伤:?爱鸟?谁?而四界众君接连负伤,不由得微微脸红,虽说是双天道的决战时刻,可这小祖宗又玩又笑的,弄得他们也少了一些紧张感。而容雪诗仰着脸,喉咙那种异样灼烧的疼痛感又一次涌出,让他莫名窒息。她照拂万众,似乎越来越契合那种淡漠疏离的、对众生一视同仁的天道神性,人欲更浅,离他也仿佛更远了一些。不只是他,其余情敌也想到一处,脸色略微难看。阴萝可不管他们怎么想,她的心腹大患还没解决呢。她手腕翻转,细筋充血,脖颈套戴的那一根银翡翠猫睛儿绸缎带亮亮闪闪,烈烈飞扬。再祭,阿修罗圣恶三道剑典!人道,鬼道,神道,圣道,妖道,情道,甚至是魔道,阴萝都曾入过,她唯一没进的就是佛道,如今她循环四次,万法通天,万道通流剑典自然也是如臂使指!末狩小阴帝长着乖艳水俏的眉目,吐出来的话儿却是字字诛心!“兄长哪,不如这样好啦,大家都别修神修魔修万法,割一割肉,放一放血,把骨气都拆开来,比一比谁献祭得更凄美,还打什么费心费力的诸天战争!敞开城门让敌人玩儿便是!说不定敌人玩累了就会走了,然后放过我们,我们就能活了,兄长,你说我说得对吗?”“登真王朝那回,您不就是很赞许吗?”阴萝又捂唇,无辜道,“啊呀,这是妹妹能说的吗?”原道大母魔碑闻言,小声跟魔种说,“乖乖别听!是你的恶评!”练星含:“……”练星含被它恶心得不轻,“少给我学那些异界潮话!我听不懂!”原道大母魔碑顿时收起同情。“都说让你不要栽到那小煞星的身上,你偏不听,她那颗心冷得很,根本捂不热,她出自神天,对咱们妖魔还歧视得很,你之前灭了元幼平那母国,她耿耿于怀得很,你这个污点万世都洗不掉了!”练星含垂眸,长睫微颤着凄美血墨,“洗不掉就洗不掉,反正,我生来就是这样的,她爱不爱的,我不在乎。”若他不是魔种,又岂会跟元幼平产生交集?可见各家情途都是不同。魔碑冷哼一声,揭穿他,“你就嘴硬好了,也不知道是谁要死要活,怕她太过轻狂,战死诸天,非要给她留种,哼,她都不在乎传宗接代,偏你还执念上了!等等,她老针对我们,你该不会是告诉她你生了吧?”白衣魔种抿唇,“我没死之前,是不会告诉她的,免得教元幼平得意!”魔碑舒了口气,“没告诉就对了!这小煞星戾气十足,你要是告诉她,指不定她会做出什么让你落胎的疯事儿呢!”魔种却很笃定,“她不会。若我真的怀了,元幼平定会让我生的。”对于元幼平的某些为数不多的情性,他还算了解的,否则又怎么敢睡在她枕边?而阴萝一边诘问天道的至暗弱处,一边掀起阿修罗天节♀完整章节』()妹妹阴神姬笑得更为甜蜜无害。“当然是不能的啦,所以我为兄长又准备了一份新的重逢礼!”她脚踩万丈的穹灵巨噬神,冲天而起的瞬间,耳边的金珠珊瑚叮叮乱响,裙尾的玫瑰裙摆旋成一道金粉霞海,她张嘴叼住雪白情骨,双手浩然起了创世禁诀,从身后凛然升起了一座血浪迭开、光辉无限的帝座神国!正是先前那一座新神国!“兄长,你还不明白吗?纵然正阳再盛,也要滑落于无尽长夜!你的世代已经过去,而我郑阴萝的世代,它刚刚开始!”混沌之始!太初!阴阳!四方!五行!法则之源!因果律!生死律!不灭律!阴萝朗朗一笑,齿光灿然,“还得多谢兄长,从我出世时起,为我设下重重迷障,从神女跳渊到神女生子再到神女回归献祭,您可真是煞费苦心啦!如今拨云见雾,本帝才知道,我要登的是什么山,跃的是什么海,创的是什么天!”“若我为天,我能自救,苍生亦可自救,我能至强,苍生亦可登鼎!”她扬眉,起落一轮月。“创世神国!——开天!”雷霆万钧,浮罗大世界都在轰鸣,兄长天窥见帝座的流转原核,骤然失声,漫天金海沸成巨浪。“这是……?!”是创世!竟是创世原核?!无上神国,夺天,创世,再临万界!天道突然感到了一股逼近的危险,祂久违体会到了那种心悸,冷冰冰的,又奇异的炽热。而祂的节♂完整章节』(),她早就领兵在魔窟里杀进杀出无数次了!若不是有着异界这场灭世大劫压在她面前,她需要妖魔两圣朝为她掠阵,做前锋,阴萝岂能放过这种把神女剖心剖肝,用于取乐练功的魔窟妖域?还算他们识趣,大局当前,没有拖她的后腿,诸天内外战场开拓之后,妖魔两圣朝更是成了开世功臣,阴萝这个小暴君也不好再硬弄他们。场外,龙腹宫内,原道大母魔碑急得跳脚。“你听听,你听听这小煞星,她又骂你又骂你又骂你!她那么多诸天遍地的情郎啊,怎么偏你骂得最狠?那血妖狐分明比我们狠多了,他还灭了两座菩萨顶呢,怎么不说他!”他们妖魔两圣朝是齐头并进的,坏事都是一起干的,结果背负骂名的却只有他们的魔宫,它表示很不服气!难道妖域多美人多艳色就可以这样欺负他们吗!他们魔宫的美人也不差好吗!练星含抚着翩然白衣,紫蜡胭脂般的唇色阴美润泽。“她又没说错。”只有元幼平能看清他的暗黑本色,纵然如此,她不也跟他同坠欢喜情海吗?她虽不深爱她,可也当是有一丝喜欢的,只要有这么一点蜜意,他就甘之如饴。他静静凝着那片帝座之上的玫瑰色裙尾,泛起贪婪爱欲的同时,又浸润着一种平静柔顺的死感,“大母,她这样骂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没听,她还骂我是美貌的小贱种吗?况且大母,你不是知道么,她骂我越狠,跟我做的也是最狠的。”魔碑:?这样都能炫到我?碑要碎了。“兄长啊,您这片天,既然不信苍生,也不信至亲血脉妹妹我,何其苍白孱弱,您还有何必要,高挂在上头呢?”当天穹的爱神之天与创世之天吞噬大半的烈阳圣境,阴萝也从漆红帝座站起来,合拢的掌心松开,跃起一枚光彩潋滟的创世钥筏,照得她冷绿双眸都泛起了暖光。自它出现,诸天万物都寂静不已,兄长天的炙热日轮都黯然了一瞬。“来啊!都来!都随我来!”
阴萝弯着俏甜笑唇,吻上那枚创世钥筏,却在抬眼之际,骤然森寒变脸,耳根处显出细微的青筋血痕,连同全身血液,都在兴奋颤栗。“新天创世已至,良辰吉时也到,诸君,当随我,恭送我兄!”该定战局了!战旗也该插了!任何挡在她前的,都该灰飞烟灭!“新天,新荒节完整章节』()”阴萝都不用回头,暴喊了一声。“蠢鸟!滚过来!”赤无伤伸长脖子,脑袋就垮在阴萝的肩膀,“欸!鸟滚来了,你要鸟干什么啊?”她扬手,就将这一轮炎炎日晷凝成小火轮,硬塞他嘴里。“喏。给你聘礼。”赤无伤:“……咕?”奔晷在他嘴里爆开赤红沸海,把他吓了一跳。赤无伤纵有寂灭神国庇佑,仍是烫得受不了,就要吐出去,被阴萝幽幽堵了一句,“聘礼喔,吐出来就不做数了。”少年凤皇:“!!!”他连忙闭嘴,舌头卷着日轮,还用手捂住,嘴里含含糊糊,“郑,萝萝,吃你哥的权柄,不,不太好吧?我,不用聘礼,也,也跟你走的。”“要你吃你就吃,不许废话!”“……嗷!”郑萝萝好凶!但小爷还是超爱!旧天兄长经过众生请愿赴死这一劫之后,气息奄奄,嘴角带着一点讥讽,“阴神姬,强吞日权,你这是送他去死,咳咳。”赤无伤气势汹汹瞪祂,“你,坏玩意儿,休想,休想挑拨,嗷嗷,好烫,小爷,愿意,为她,嗷,真的好烫好痛,郑阴萝,小爷舌头,要,要烂化掉了!”“那就咽下去!”赤无伤还想缓一缓呢,被她勾着颈,按脸亲了,阴萝那舌尖狠狠一顶,就将奔晷日权顶入他的喉关。“唔……唔啊!好烫!”赤无伤只得抓紧阴萝,她舌尖冰冰凉凉的,缓解了他的部分不适,还没等他吮两口呢,就被她推开,少年天神刚尝到甜头,哪里肯松,又攀着阴萝的肩颈亲过去,不给亲嘴,他就亲脸,亲耳,亲颈,阴萝推不开,也就懒得管他。她褫夺了天道的日权之后,对方庞大()的愿力消失,跌落众生供奉的高台。再也不是她的威胁。此时旧天隐隐察觉她的意图,“双圣同生共死咒……原来你不打算解,而是转移。”祂气息败落,同样诛心,“阴神姬,你确定,你选的这只多毛鸟,不会像兵魔神曾经背叛我那样,背叛你吗?”?说他多毛鸟也就忍了,这大舅哥坏得很,还敢泼鸟污水!鸟都要气死了,指着祂。“郑,郑阴萝……扇,扇烂祂的嘴!”旧天嘴角一歪,那很少显露的阴暗性情竟跟阴萝如出一辙的恶劣。“对了,阴神姬,还未问你,这是我的节+完整章节』()腰后的凤凰长羽如同漆黑华美的丝瀑,透着暗紫光泽,轻盈又柔软将她包裹起来。阴萝偏头看她的手指,不仅交扣着少年天神那蜜金色的硬骨长指,还交缠着一根根深紫色凤凰长翎,它同样跟着主人紧绷,颤动,陷入海啸山崩般的情热里无法自拔,崩落之际,它们还一起抓紧了她。又像千千万万轮太阳同时坠落。那一头美俊修长的太漠凤凰伴在她的身侧,轻轻啼鸣,直至嘶哑无声。从他颈后密密簇簇挨着的情贞小辫得到爱意的滋养,欢快又热烈地生长。情意最浓烈之际,赤无伤完成了对日权的吞噬。阴萝从创世神国出来,她的玫瑰铃花裙早被炽火焚烧殆尽,于是她重新换了一套更为稠丽光滑的桃纹蝎子裙,双耳小挂着两枚清冷剔透的玉龙珠串,极浓与极淡冲击着,魄色更为强烈。转头,就撞上一具蓬勃健壮的身躯,赤无伤揽住她的背,曲下长腿,从唇里吐出了那一枚辉煌灿烂的奔晷,没有落下他的神印,反而用那血气盎然的烈唇叼起来。低头,冲她唇边得意递了递。竟是又毫不犹豫,将凝练完毕的日权交给她。更将他的命,一同交付。等阴萝吞了日权,膝下就多了一座煌煌赤影。她低头看着这头美俊挺拔的凤凰明圣神王,“蠢鸟,又干什么呀?赤无伤单膝跪在她前,双手牵着她的掌心,热烘烘捂到他的耳边,洗练了那些稚嫩莽撞的时光之后,这少年天神眉如山峦叠魔海,唇似饮血杀众生,英气凛凛烈烈,烧灼诸天。“郑阴萝,你知道的,我凤凰阙崇武威,崇烈风,可小爷只崇你,也只为你一往无前,九死一生过!”“郑阴萝,同我成婚吧,我们合契,我做你永远的恶神游玩时刻,做你永远的吉当当,你做坏事我给你背锅,你吃剩的小爷也给你扫场!只要你回头看,小爷永远永远都在你身后接着!”赤无伤紧张万分,又不敢看她,只用指头勾了勾她的掌心。“好吗……?郑阴萝?”许久,他听不到郑阴萝的应允声。在他已经失落,甚至绝望之际,听见她说。“蠢鸟!抬头看呀!怎么不敢抬头看我?”赤无伤已经笃定这小冤家是想吃干抹净不负责了,他不争气地咬着血唇,死死让眼泪不流下来,“——我不!”抬头太逊了!他哭得也太逊了!郑阴萝一定又要嘲笑他没出息!“谁家的求婚要把脑袋埋进沙子里的然后用屁股对着我的?你要用屁股对我说话吗?要不是你这对饱满好看,你看我答不答应呶?”阴萝拍了这凤皇翘臀一把,那一根长长的情贞小辫子就跌落下去,但很快又兴冲冲翘了起来,如同一道烈火长鞭,缠住了阴萝的腰身,将她拉近。“什么……?你答应?你答应?!”少年天神猛然抬头,满脸的泪,满脸的砂砾,脸庞那不可置信的苍白褪去,重新涌上了热烈的血气。“郑阴萝呜呜你不早说吓死小爷了!!!小爷都想到剃头出家了!!!”少年天神如凛烈长枪一跃而起,在血红残阳坠落之前,又是带着那一往无前,九死一生般的誓约,奔向她的怀里。幼时我在她的小床熟睡,长大我也愿在她的发边沉睡。为她所向披靡,也为她死千千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