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两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的乙骨忧太听到了两声爆笑,他悲愤地直接坐在了湿漉漉的沙堆上,颇有自暴自弃的意味。
但是,有什么温暖的东西覆在了他的头上。
少女纤细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唇角的笑像一泓春水。
她用食指关节拭去了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弯下腰来对他说——
“那忧太要快点长大才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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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里花在乙骨忧太十岁那年搬离了东京,乙骨忧太刚从清晨的鸟鸣中醒来,听到的便是这样的消息。
他从二楼卧室的窗外看去,里香一边哭一边追了她一路。
听大人们说,绘里花是因为生了很严重的病,所以才会要去国外治疗。
但里香执着地认为——
绘里花是被他们赶走的。
所有年少时的承诺都似乎成了空纸,那时候的乙骨忧太咬着下唇,看着新搬来的人家将[迹部]的牌子摘下,没忍住红了眼眶。
在那以后,他和里香时不时会收到绘里花寄来的信。
信上有漂亮的邮戳,英文写的地址却有些晦涩难懂。
“今天同病房的孩子出院了,为了庆祝,我偷偷地买了一桶泡面。”
“因为医院的护士小姐说我不能吃辣的,所以比起以前,我倒了很多很多水。”
“结果还是被辣哭了哈哈哈。”
信纸的末尾皱巴巴的一片,那是干涸了的水渍留下的痕迹。
“抱歉,因为想着忧太,所以一不小心就讲了很多废话。”
乙骨忧太坐在阳光明媚的公园里,他在长椅上低下了脑袋,眼泪一滴一滴地在纸面绽开。
在信纸的最末尾,迹部绘里花一如既往地用着轻快的语气述说着最难过的话。
“我偷偷听到护士小姐说,我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怎么办,看来我们只能在另一个世界重聚了。”
她画了一个笑脸。
乙骨忧太对着太阳举起了信纸,努力地从被划掉的一行字中拼凑出了绘里花的笔迹。
“我好害怕啊,忧太。”
这是乙骨忧太第一次感到死亡的恐惧。
又过了一年,祁本里香在他的面前丧失了生息。她的头骨被碾碎,漂亮的黑发下,是一团模糊的血肉。
乙骨忧太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抱在了大人的怀里。
他似乎尖叫了很久,所以连哭也哭不出声音。
十一岁的乙骨忧太,成了[特级被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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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了,快回来吧,忧太。真希也只有在你在的时候才会温柔一点”手机那头的熊猫语气蔫蔫的,背景音里还能听见几声禅院真希的咆哮,“好吧,也就一点点。”
二零一八年,作为四名特级咒术师之一的乙骨忧太被派往国外出差。
同伴的声音通过电子设备的传导一字不落地落进了他的耳里,乙骨忧太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不喜欢听从高层那些家伙的命令,但成为咒术师让他收获了预料之外的同伴——光是这一点,乙骨忧太觉得频繁的出差也不是什么值得困扰的事了。
通话时长只有短暂的一分二十秒,乙骨忧太听到机械的嘟嘟声的时候,将手机收回了口袋里。
[记录——2018年6月17日,美国,旧金山,渔人码头,出现特技咒灵活动踪迹,由特级咒术师乙骨忧太进行调查。]
——快点结束吧,然后回去睡觉。
虽然只有十七岁,但对于那时候的乙骨忧太来说,已经没有什么诅咒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了。
前方的建筑物不断传来爆破的声响,乙骨忧太单手抓住长剑的背带,不紧不慢地朝人流涌动的相反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