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折檀过的最好的一个年。
不仅长兄给了银子,父亲还不断的给她塞玉佩。
她心里高兴,嘴巴也甜了点,破天荒的抬起头,朝父亲笑了笑,说了几句感谢的父亲的话。折墨一听,十分愧疚:真是造孽啊,长子不懂事,抬了银子来侮辱人,可自己做长辈的,却也该知道周全,当时就应该将银子抬库房去,而不是直接送给阿檀。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在脑海里想了几番,突然间诗兴大发。他赶忙抓住这点灵感,蓦的站起来,大叫一声,开始念起诗来。
不过,这般的情形,折家众人都习以为常,就连胆小的折檀也没被吓着,而是放下碗筷,乖乖的等父亲念完诗。
——没别的,只因都习惯了。
折檀记得,从小到大,喜欢作诗的父亲总是时不时就要诗兴发作,还不能被打扰,只要他作诗念诗,大家就会沉默下来,不走不动,尽力配合父亲。
唯有嫡母厌烦父亲这一套,照旧吃吃喝喝,父亲刚开始还颇有怨言,后来嫡母反问一句:“你做了这么首诗,有一句是被世人传唱的么?”
父亲摇头,十分惭愧。
嫡母就道:“可我吃的粟米,喝的茶水,世人传唱的诗句可不少,你比不过这茶,这米,凭什么让我停下来?”
话绕的很,但意思却是明确的:父亲比不过粟米和茶。
嫡母如此做派,父亲很没面子,但父亲虽然是个咬文嚼字之人,却于骂人反驳之道欠缺的很,于是败下阵来,他再吟诗,嫡母再翻白眼吃饭用茶,他都不管了。
折檀就很是佩服嫡母。
但她是女儿,嫡母不给父亲面子,她不行,只好等啊等啊,等到父亲终于念完诗句了,这才拿起筷子夹菜。然后一眼看见了一碟白玉豆腐。
睐姨娘就喜欢白玉豆腐。
今晚是家宴,但姨娘们是不能上桌的,独自开了一桌,在偏厅用饭,那里的菜式也没有这边好,白玉豆腐这菜听着好像只是豆腐,简单易做,但做起来却要用三天的时间,煮豆腐的水都是从灵山上挑回来的,十分费工夫,姨娘那桌肯定是没有的。
她
一边吃一边想,突然就想到了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银子了。
——有了银子,姨娘想吃什么,她就买给她们。
而不是让姨娘坐在偏厅,吃着厨房匀出来的菜式。
但她没有本事,她赚不到银子,于是饭到了嘴边,也不香了。
吃完年夜饭,便是守岁,乐氏守了一会,便说乏了要去睡,折墨说他得去书房将今天做出来的诗句都写在纸上,折棋无聊的扔了几把铜钱给下人们抢,打了个哈欠也要走,折峰天生一张坏人像,盯着桌子上的一道菜看个不停,折果这几天又受了父亲的宠爱,正要给折枝和折檀姐妹炫耀一番,但是又想起了刚刚的玉佩和早上的银子,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折丘就又扯扯折果的衣裳,让她好歹注意点。
一屋子静寂下来,都觉得没趣,于是各找各的借口离开。
这就是英国公家的日常相处常态了。
折檀跟着二姐姐回到黎溪院就狠狠的呼了一口气,“大家都不说话,我就好尴尬啊。”
折枝骂了句没出息,但一想着自己马上就要定亲了,说不准明年就不在家里过年,到时候只有妹妹一个人跟姨娘一块,便剩下的话也不骂出来了,只道:“你最近运道好,以后运道也不会差。”
她说完看了看折檀的那张脸,乐了,“以后多上点胭脂水粉吧,要出去说亲了,就你这张脸,定然运道就差不了。”
同是一个娘生的,可折檀的容貌却比她好多了。
她歪到榻上,问小米,“去看看姨娘怎么还没回来?”
然后就皱起眉头,“肯定又被胡姨娘欺负了。”
不然按照睐姨娘的性子,吃几口就得放下筷子往回跑,坚决不会跟胡姨娘多呆。每年她和阿檀吃年夜饭回来,睐姨娘都是早早回来在屋子里等他们的。
折檀就吓的站起来,也不敢跟着赖在榻上,拿起架子上的披风自己披上,“二姐姐,我们去瞧瞧吧。”
折枝便表情复杂起来。
短短十几天时间,阿檀就成长了起来。之前就算是听见姨娘被欺负,也只会说:“二姐姐怎么办”,而不是说“我们去瞧瞧。”
这丫头,能顶事了。
这么短的时间就立了起来,可想而知当初秦家的事情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