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并没有动手,他平静地对上了准备偷摸离开的少女。视线又在千鹤身边的少年身上停留了一秒钟。
反而是看到了他的千鹤眼神一亮:“终于找到你了!”
听出她语气中的欣喜,中原中也微微挑眉:“找我做什么?”
刚才还维持着鬼鬼祟祟弓腰姿势的千鹤立时站得笔挺,工整得好像即将接受检阅一样。她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圆形的物体。中原中也仔细看了才发现是一颗珠子。
女孩伸手把珠子递到他面前:“这是回声珠,没什么特别的作用,就是能收集声音再放出来。空鹤姐给我的,这个送给你。”
愚昧无知的千鹤还不知道,这个东西在现世叫录音机,衍生产品有方便好用的录音笔。每逢什么节假日还会遇上买一送一的好事。
但中原中也什么都没说,他接受了这份对他来说有些莫名其妙的礼物。
一直坠在千鹤身侧的药研默不作声地将中原中也从头到尾观察了一遍得出了结论,乱没认错,这个人就是当年大将还活着的时候,大将名义上的监护人。
如果这个人还记得大将的话,说不定他那里还会有能帮助大将恢复记忆的旧物。打定了主意的药研抬手扶了一下并没有下滑的眼镜。
这场诡异的道谢之行开始得仓促又结束得无厘头,只是千鹤没心没肺惯了。而中原中也和药研藤四郎又各自怀揣着心事,竟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死者渡井千鹤再度出现的事情,当然不会瞒着森鸥外。死者复生这种事,森鸥外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不愿意相信至亲挚爱离去的人们总会觉得时间里的每一处缝隙都充满了已故之人的影子。
但中原中也不是这样的人,渡井千鹤也算不上他的至亲挚爱。
“又是谁在捣鬼吗?”
“不。”森鸥外看向窗外。和千鹤透过花窗看到的玫瑰色阳光不同,从首领办公室宽阔的落地窗望出去,天空碧蓝如洗,“她的双亲八年前就已经死于卧底任务,而那个组织也在其后的一年被打压至解散。大多数的成员都被横滨各式各样的小组织分化蚕食,如果想
动手,也不至于等到今天。”
提起渡井千鹤的双亲,中原中也沉默了片刻。即便是在港口黑手党呆了这么多年的他也一直没能忘掉渡井夫妇模样凄惨的遗体。黑手党的报复永远不会用到“最”这个级别的修饰词,下一个总会比前一个更惨烈。
渡井夫妇是他手下的,后事自然也都交由他来料理。
像渡井夫妇这样结婚生子的,在港口黑手党里是少数。干这行的大多都朝不保夕,孤身一人走也走得干净些,省得再造出多少孽来。所以渡井千鹤出生的时候,她其实是港口黑手|党这么多年以来的第一个女婴。
她在渡井夫妇的守护下普通的成长。渡井夫妇逝世后,中原中也又遵从了渡井夫妇的遗愿准备给她找一个靠谱的普通人家收养。
本来想着她能顺利长大也算是一种圆满了,却不想还是发生了意外。
“她不像是装的。”中原中也捏了捏手中的珠子,“如果是演的,演技未免也太精妙了。”
“就这点而言,我赞同你的观点。”森鸥外指尖轻点在桌面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他莞尔,“死者复生,如果太宰君在的话,或许会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他的语气里充满了遗憾,像是真诚地叹喂。
中原中也伸手压了压帽檐,对这个名字不置可否。
一座城市的下午总是会有几分慵懒,尤其是这样艳阳高照的好天气。人们会更倾向于躲进开了冷气的空调房。因此街上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路人打着遮阳伞匆匆赶路。
普通人无法看到魂魄状态的千鹤和身为刀剑付丧神的药研。两个人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也不会有人对他们的奇装异服指指点点。
“不过药研你的衣服好像意外的契合现世人的着装?”千鹤打量着路边的行人,觉得比起她的死霸装,药研的白大褂就显得不那么扎眼。
见完中原中也就心心念念想回本丸的药研这会儿有点心不在焉,他脑子里思考着他们策划的秘密行动,千鹤的话传进了他的耳朵,他足足迟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对上千鹤疑惑的目光,药研有些不好意思的认错:“抱歉大将,我走神了。”
“没事~我们买点什么回本丸吧?正好带
你在现世好好逛逛。”
“是。”
不知道是什么给了大将他非常向往现世的错觉,药研有些无奈。他看着千鹤左右乱窜的身影,像是被说服了一样轻笑。
“大将高兴就好。”
秘密行动什么的,晚点再说也不迟。
锖兔总会在周边有魂魄的时候适时地振动斩魂刀提醒已经乐不思蜀了的千鹤。虚聚集事件才刚刚过去,引渡魂魄去尸魂界的这项工作在未来的一个月里预计会非常的频繁。
等千鹤和药研抱着一大堆“无用的花里胡哨”回去本丸的时候,现世已经是霞光昏黄的傍晚了。
一番苦等的刀剑付丧神迅速地将晚归的两个人包围,叽叽喳喳像小鸟一样地鸣叫。“遇到什么意外了吗?”“等你们好久了!”“这些是姬君买给我们的礼物吗?”“有没有乱的份!”“我看到指甲油了,这肯定是清光的。”
本丸的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锖兔默默退离了那个越滚越圆的雪球。作为雪球的中心,千鹤已经完全被外层淹没,只有头顶的呆毛还倔强地留在锖兔的视线里。
“担心我们会伤害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