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毕娑第二次往快要熬干的药汤中添水时,军帐的帘子被人掀了?开来。
那人十分急切地向燕檀的方向走来。燕檀只来得及模糊地看到那人
长发耀眼的金色,便被拥进了?怀中。
熟悉的味道铺天盖地地将她包裹起来。在属于安归的气息中,还混杂着她曾送他的那支香露的香气。
这?个幼稚鬼显然是从战场厮杀中退下后,怕身上的血腥气吓到她,于是特意去沐浴了一?番,还用上了?香露。燕檀这?样想着,松了一?口气,笑着将脸枕在他的肩膀上,伸出手臂也将他抱住。
毕娑见状,低垂眼睑,从一边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还好,还好不是真的。”
安归的声音十分沙哑,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令燕檀的心一?颤。
他轻轻蹭了蹭她的脸,略有委屈道?:“为什么要那样?为什么不问问我?也许我们商议后还会有更好的办法。即便没有,我也不要那样。”
“还记得吗?我很早便同你说过,我闻到了一?股很微弱的香气。后来我们去了?那座死城,虽然你我都曾怀疑过是不是真的去了千年之后,但?我在那座死城中仍闻到了同样的香气——没有如此相同的香气可以绵延千百年,所?以我一?早就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那香气证明,我们始终在某处,未曾动过。”
“我在那幻境中的酒馆中时便一?直在想,究竟我们如何?才?能从幻境中醒来。直到听了那里客人的议论,我才?真正明白制造幻境之人的目的。他想让你陷入对自己的怀疑,消磨你的斗志,不再与他为敌,然后永远沉睡在幻境中。”
“那么,打破的幻境的方式便可能是反其道而行之,最大限度地唤起你的杀意,也有可能,是幻境中我们的死亡。在那种情况下,唯有我的死可以同时尝试这?两种可能。”
燕檀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庞,听到安归声音低沉地问道:“那若是有一?种方法是错的,又该怎么办?”
燕檀一?愣,安归忽然靠近她,令她看清了?那双深潭一般的碧色眼眸。他凝视着她,令她有种自己会被吸引进那双眸中的错觉,而那其中似乎酝酿着无声的风暴。
“阿宴,如果我醒来了,你却……醒不来,”他似乎是回想起长刀贯穿她胸膛的可怕一?幕,声音不自觉地沾染
了?痛楚,“我又该怎么办呢?”
燕檀毫不犹豫道?:“即便只有你醒来了,救我的办法再困难,你也一?定会想尽办法救回我的,就如同只有我醒来,我也会救你一?样。”
她笑嘻嘻地凑上前去,在他唇上印下轻轻一?吻,温言哄道?:“是不是?”
安归眼中神色有片刻松动,但?仍寻回了?一?开始的理智,决心不被怀中这柔软馨香的小公主三言两语哄骗过去,收敛神色道:“阿宴,你知道吗?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再见你用这样的代价,再达成任何目标。”
燕檀呆住,忽而想起,即便是在楼兰王宫中那般艰难的情况下,他也要扮作又老又盲的老婆子进到别苑来,只为了?同她说一?句,不要玉石俱焚。
她瞧着他,点了点头。而后眼前的青年俯下身来,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长出一口气。
“你答应我了?。”他似是不放心,又强调道?。
燕檀连忙再点头:“嗯,答应你了?。”
安归的情绪放松下来,轻轻吻了吻她的脖颈:“这?里的秘教?已经基本剿清,我们两日后便返回楼兰城。据探子说,那里的战事也快要结束了?。元孟被诛杀,但?匈奴人也受重创而归,只有零星的秘教?信徒苟延残喘,需要我去清理一?下。”
燕檀的脖颈被他吻得痒痒的,但?也不想躲开,微微缩了缩,任由他从脖颈吻到了脸颊,浑身微微燥热。而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直起身来看着安归的眼睛。
“既然之前经历过的只是一场别有用心的幻境,那你千万莫要把其中那些心怀鬼胎的话当真。”她微微仰头,捧着他的脸,“死的大多是秘教?和匈奴人,楼兰子民都被你好好保护了起来。若是那些人不死,楼兰才会遭遇厄运。”
她抿了抿唇,很认真道?:“你没有做错。你才?不是什么诅咒,老国王同我说过,你是结束诅咒和噩梦的人。”
安归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得轻笑了?一?声,伸出手指捏住她细嫩的下巴摩挲:“我大概是在幻境中鬼迷心窍,才?会相信那些话。若是要彻底剿灭秘教?,绝不能细细去查他们的身份,而是要布下诱饵引他们自己倾巢出动
。因此,我的办法才?是最为英明的。”
他眯了眯眼睛,似乎很开心,语气轻快地同燕檀道?:“但?幻境中所言也有几分道?理。战事过去后,城中会有许多腐烂的死尸,极易引发瘟疫。因此我决定迁都扜泥城。”
“我要在那里建造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而后向赵国重新求娶你。我们会在那座宫殿里成婚。”他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在唇齿交缠间极为狡猾地引诱道,“你会是楼兰最尊贵的王后,我一?生?挚爱的妻子。好不好,阿宴?”
作者有话要说:阿宴:一个亲亲解决不了的问题,就需要好多个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