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越是处理他越是心惊,按理说杀几千不超出常人能力的巴洛骨,对于游子疏那一队修士来说不难,可这到处横尸的巴洛骨,死状极其凄惨,或身首分离,或开膛破肚,甚至还有用掏出的肠子生生勒死的,实在是……怎么看怎么不像修士的刀剑所为,倒像是邪祟……
印桥的疑惑游子疏不给他解,他们来时这些巴洛骨已经死干净了,压制修士灵力的死气消散,印桥不知这些弟子经历了何种艰险。
其他跟随游子疏这队的弟子们,也都个个嘴紧得锯嘴葫芦一样,毕竟吃人嘴短,他们可没少吃冷慕诗的丹药,不能乱说话。
再说了,冷慕诗也没入妖邪,不仅没入,游子疏还亲自探过了,她进阶之后,灵力纯澈得很。
因此一众人心照不宣地把冷慕诗炼就控魂丹的事情,包括她进重的事情全都瞒下来了,和当初决定杀回来对付巴洛骨的团结一样,无论什么事,他们都想着回门派再说。
毕竟下面他们还要并肩作战,要去魔族遗境,得罪丹修,得罪月重丹修,得罪一个会炼控魂丹,拥有七百四十二个鬼煞大军的丹修……实在不是个明智的抉择。
但他们一行人再是不说,也架不住刑罚殿印桥不是傻子,他很快眼尖的发现冷慕诗被弟子们有意无意地护着,且她竟然是月重下品修为?!
印桥对冷慕诗可是有印象的,毕竟大闹试练场,药翻了游子疏,还在刑罚殿内大放厥词,最后只是罚扫地的弟子,古往今来,就冷慕诗一个。
两队人在焚烧完了巴洛骨尸身,留两个出任务久的中阶弟子和相邻镇子的府衙交涉,其他人离开城镇的时候,印桥截住冷慕诗。
“你修为何时到的月重?”他实在长得不面善,刑罚殿弟子就没有面善的,一皱眉,看上去不像是询问,像是要给人上刑。
萧勉一直跟着冷慕诗,不知道为什么,冷慕诗有些不对,还是跟他说话的,态度什么都没有变,但是萧勉觉得,她就是跟自己不亲近了。
他恍然想起出事之前他和冷天音说话的那件事,拉着冷慕诗解释完了,冷慕诗却没有什么表示,只说自己知道了,转身离开,就被印桥给截住了。
“就在昨夜,”萧勉连忙上前站在冷慕诗前面,迎上印桥逼视的视线,也挡住了他的视线,“印桥师兄,有什么话你就问我,昨天晚上她吓着了。”
冷慕诗:……吓你个鬼。
不过印桥倒真的跟萧勉走了。
萧勉骗人面不改色,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冷慕诗一脉相承的贼,把印桥糊弄得五迷三道,最后一总结,得,没有几句有用的。
但和冷慕诗不同的,是萧勉对着冷慕诗比较淳朴憨傻,简直没眼看。
糊弄完了印桥,一行人林中赶路,先前的那些仙羽兽,都被巴洛骨吸没了阳气,弄死了。
他们只得御剑一个带着一个,冷慕诗不可避免地被萧勉拉上了他佩剑。
可是这小子不好好的跟着大部队,半路偏离,落在一处山涧边上,下佩剑问冷慕诗,“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冷慕诗脑子想她现在都能炼什么丹的事儿,闻言纳闷道:“我生什么气?”
“我和天音师妹说话,说的都是你,你别气了……我跟她除了那天,没有单独说过话,她整天和易图师兄在一起的,”萧勉为了哄冷慕诗,不做人了,打小报告道,“和巴洛骨对战的时候,我还瞧见易图师兄亲她额头了,他们应该好上了。”
冷慕诗闻言眉梢狠狠一跳。
心里着实惊涛骇浪了一番,这是不是说明剧情完全崩了?冷慕诗如演化丹方一样,设想了许多种可能。
但是她面上却不动声色,低声道:“我没生气,我们快走吧,一会追不上弟子们了……”
“你就是生气,”萧勉笃定道,他走近冷慕诗,低头对上她的视线,想要伸手去摸她的头,攥进了袖口忍住了。
但口不择言,“你都不抱我腰了。”
冷慕诗:……你等会。
“我为什么要抱你……”
她说一半顿住了。
因为她虽然终日心思不在日常生活上,行走坐卧都在琢磨炼丹,却只是不甚在意,并不是失忆。
稍稍一回忆,便想起她同萧勉素日黏糊到了何种程度。
萧勉简直一语惊醒梦中人,何止是抱腰,冷慕诗都不知道多少次早上醒过来,发现自己骑着萧勉呢。
萧勉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看着冷慕诗恍然的样子,心紧张得乱跳,不敢张嘴,怕一张嘴,从嘴里蹦出来。
初秋的青山葱郁仍在,却受了霜冻,风一吹树叶纷纷而落。
秋水潺潺在脚边叮咚,如萧勉时常叮嘱她吃饭的耳语,此刻连吹过两人的轻风都似是化成了有形的绸带,缠绵紧绕得过分。
少年和少女相视又快速错开,各自红透了半边耳朵。
今天是他们相识一年零一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