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赖在地上不起来?五长老院中弟子居然私闯苍生院,你知道在太初山,私闯苍生院是什么罪名吗?”
玄竹语气慢悠悠的,他生得本就邪气,再这般阴阳怪气地说话,简直就像个邪魔外道,但其实但凡是在太初山内门年头多些的弟子,全都知道玄竹的本体其实就是玄竹……
玄竹本体生在雪幽山,是一种生长在雪幽山雪原竹林中的竹子。这种竹子破坚冰而生,雪幽山仅有一处成冰,那里也被称为映天镜。
当年二长老花掩月去了雪幽山上寻觅一种冰蚕,却不料在离开之前,遇见了化形为孩童的玄竹精。
茫茫雪原,一个赤身的小不点,笑嘻嘻地跟着花掩月跑了一路,花掩月要不是因为他是个竹子没有太大的药用,就把他逮住扔丹炉了。
不过他真的跟下了雪幽山,自己又回不去了,花掩月这才理他,又见他有样学样,寻觅了一些花掩月寻找的、深埋雪原之下的草药给她。
花掩月想着自己院里正缺这么个机灵的小不点,就探了他灵根,发现他是纯粹的木灵根之后,便将他收为徒弟带回山上。
最开始带回来的时候,玄竹只到花掩月的腰,但是竹子长得太快了,不过几月,她的小不点徒弟,就长成了比她还高的大个子。
玄竹和花掩月待着年头多了,除了炼丹之外,更是连性情一并有样学样,变得孤僻且火爆古怪,深居简出,因为是竹子精,根本连饭都不吃,到最后就基本神龙见首不见尾。
近些年更是夸张,连各种宗门大事也不出现,惹得其他长老的大弟子在为门中奔波,带着新入门弟子试练的时候,都对他颇有微词。
当然这些也都是萧勉在别处听来的,但无论怎样,他从地上坐起来,看着玄竹那副刑讯逼供般的表情,想到他本质上是个竹笋,也就不与他计较了。
笋吗,不就是损。
萧勉起身,看了眼床上躺着,窝在被子里面还睡得香甜的冷慕诗,微微松口气,淡然地对玄竹说道:“回玄竹师兄,并非我擅闯,待念慈醒了,师兄可以问她。”
萧勉摘了身上蛛丝,施了清洁术整理身上的狼狈,很快恢复人模狗样,表面恭敬地对着玄竹拱手欠身:“这几日我只是来这苍生院中,为念慈试药。”
“别一口一个念慈叫得这么亲热,小师妹乃是我苍生院的弟子,何时跟你们天虚院弟子走得如此近,”玄竹并不吃萧勉这一套,直接说道,“你别以为你想的什么我不知道,小师妹一心向道虽然好骗,但有我在,你休想骗她。”
玄竹走到萧勉的身侧,绕着他转了半圈,伸手抓住了萧勉的手腕,以灵力强行探入,窥察他的……元阳。
萧勉反应极快地运转灵力抵抗,将玄竹的灵力驱逐,但还是因为没有想到玄竹居然如此的简单粗暴,被他窥察到了想知道的。
玄竹慢慢勾起唇笑了起来:“我就说嘛,会这么殷勤,甘愿给人试药,做一个药人,无非就是为了两样,一是修为有所进境,二便是图谋色相。”
“这其一根本鲜少有人能够坚持,除非被迫,甚至短时间内的效果,都不如闭关苦修来得快;这其二嘛……自然也少有人能够坚持,毕竟色相而已,得到了并不懂得珍惜。”
萧勉如今元阳尚在,该是其二还未得手,因此格外殷切。
玄竹站在萧勉的对面,两个人的身高不相上下,玄竹一双微微上挑的锐利眼睛,逼视着萧勉如映着冷月一样的眸子。
“你这双眼睛,装得多么清心寡欲,也藏不住你龌龊的心思。你说我要是告诉小师妹,你是抱着怎样的心思接近她,她还会理你?”玄竹笑得实在像个邪魔。
他以一副兄长的姿态对萧勉这样说话,萧勉本不欲理他,但想到冷慕诗曾经说过她喜欢玄竹这种类型,萧勉的心就忍不住在玄竹的逼视之下动摇起来。
如果是因为喜欢……选玄竹又是她的师兄,那冷慕诗一定会非常听玄竹的话,萧勉垂在身侧的手指渐渐蜷缩起来。他才刚刚和冷慕诗走得近一些,冷慕诗才刚刚有一些适应他的存在,绝对不能让玄竹这个笋东西给破坏掉了。
于是萧勉抿了抿嘴唇,开口说道:“我与冷慕诗只是朋友,难道玄竹师兄连长老弟子之间的正常来往也要限制吗。”
萧勉说:“况且几月前,是我亲自将她接回山,她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为何不能是因为报恩,玄竹师兄何必将所有事情都想得那般不堪。”
萧勉义正言辞,微微垂眸,模样绝对比那些四大皆空超脱世俗的大师们,还要肃然端正绝无私心。
玄竹闻言却“扑哧”笑了一声,伸手拍了拍萧勉的肩膀,“你倒是撒谎面不改色,不知你师尊天虚子,知不知道他引以为傲的好徒弟还有这种天赋。”
“救命之恩?”玄竹抱住了自己的手臂直视着萧勉,透过萧勉的那一双冷眸,刺透他的伪装,看穿他的心。
“你怕是想以身相许吧,别闹了,你玩儿这套都是我玩儿剩下的,”玄竹说着,从身侧储物袋拿出来一个小瓶子,打开盖子在手上掂了掂。
“这是我回山的时候在凡间刚刚得的好东西,”玄竹带着些许胁迫意味地对萧勉说,“让我用这东西在你身上留个印子,你就可以继续给我的小师妹做药人,我绝不干涉你们来往。”
萧勉看向玄竹手中的小瓶子,微微拧起了眉心,沉默了片刻开口:“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