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慕诗看着对面几个人,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他们都是为她好的,这她知道。
她也见识了花掩月的狠辣,以及她院中那些毒物的危险,可冷慕诗听他们说话,看着他们关切的眉目,突然间觉得很遥远。
遥远得像是隔着一层结界,是她冲不破的结界。
“可是……我灵根劣质,就算是从二长老院子里出来,又能去哪?”
冷慕诗慢慢抬头看向众人,吞咽着嘴里的东西:“我就算拜入了五长老门下,我也修不出什么高深功法,待来日……”
“来日下山历练之时,难道师兄们还要一直保护我吗?”冷慕诗看向众人,勾了勾嘴角,想起自己的早已注定的路,有些自嘲地说,“你们谁也不可能永远看着我的,谁也……不能代我活啊。”
她说完之后,喝了最后的汤,起身。
众人都看着她,又劝说了什么,冷慕诗都没有听进去。
她独自走上去往苍生院的石阶,走在所有人的前面,走向她自己选择的路,无论对还是不对,危险还是安全,她都要走。
因为她太明白了,这一生,没有人能够真的与你相伴。
她娘亲何曾没有全身心地信任过她父亲所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最后总也是走到了他薄情至死不见的路上去。
她娘亲也曾抱着她许诺过爱她一生,陪她到老,可她也无法控制自己命运撒手人寰,留她独自在世间凄苦颠沛为人做配。
冷慕诗一步步迈向通向苍生院的石阶,身后冷天音哭得双眼通红,发誓一定要好好修炼,保护姐姐。
萧勉易图和星洲他们都一直跟着她,可进了苍生院的结界,他们便跟不了了,甚至看不到她的身影。
冷慕诗入夜进门,凌晨过了才狼狈抵达小屋,过盛的情绪都被玩命给消耗掉了,连悲伤都吝啬出现。
她半夜三更的站在了花掩月的床头,孤魂野鬼索命一样把花掩月从睡梦中推醒,笑着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什么恭敬什么恪守都丢到脑后,没扯花掩月的头发,只因为自己打不过她。
冷慕诗幽幽问道:“师尊,我吃饭回来了,我今晚住哪里啊?”
花掩月让她吓得不轻,坐起来把长明灯以灵力点燃,看着她衣衫凌乱脏兮兮的,双眼却幽亮得宛如盛了漫天的碎星,直瘆得慌。
“你怎么回来……的?”花掩月以为她今晚就得连夜跑了,叛出师门。没想到她还真的回来了。
花掩月神思恍惚了一下,还以为自己面前站的,是当年的玄竹。
她抿了抿嘴唇,先指使冷慕诗给她倒了杯水喝,然后才有些发怔地说:“没有额外的屋子,这苍生院就一张床能住人,弟子院堆的都是柴,那里是蜘蛛窝,你要是今晚睡下了,明早就被吸得只剩一层皮儿了……”
冷慕诗听着她像讲恐怖故事似的,竟然不觉得害怕了,毕竟无论什么情绪消耗过度,都是会趋于平和,变得四大皆空,恐惧也是。
冷慕诗觉得她现在剃个头就能出家,所以竟然对这恶劣的环境感觉到一丝好笑。
“其实我刚才打死了一个蜘蛛。”冷慕诗说,“最大个的那个。”
花掩月张了张嘴,捂着心脏说:“你知道那些蜘蛛吐出的蛛丝,能续接修士经脉吗?它们产出的蛛丝一根……就一根,就能让修真界经脉撕裂过的修士抢破脑袋。”
冷慕诗面无表情,花掩月叹了口气:“那个最大个的,一天能吐一个拳头那么大的一团。”
师徒两个寂静了片刻,冷慕诗又问:“所以我住哪呢?”
花掩月笑了起来,心里对冷慕诗越发的满意了,在她这院子里生活,要是战战兢兢的,还真活不了几年。
必须让这些畜生知道害怕,才能安然无恙,至于那蛛丝?这被褥就是那玩意填充的,有时还用它来烧丹炉呢。
于是花掩月拍了拍自己的床铺:“你要是不介意,就去洗干净了,跟我睡吧。”
于是冷慕诗入门第一天,她打死了师尊一根蛛丝抵万千灵石的魔蛛,晚上睡觉还搂的是她师尊。
精彩绝伦的一天结束了,冷慕诗搂着自家师尊的小蛮腰,累得躺下就睡得死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