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问秋高三下半学期申请走读,不再住校,虽然他们的座位只差两排,却像隔开一条鸿沟,陆庸谨遵他的叮嘱,没有再主动与他说话,就算是平时也有有意避免自己出现。
沈问秋一模成绩出来不太好,物化成绩拉后腿,陆庸心底其实很担心,他有时觉得沈问秋挺笨的,以前考试前他都会给沈问秋划重点。但他偷偷把笔记放在沈问秋的桌子里,吃个晚饭回来,值日的同学把脏兮兮的笔记本给他,问他是不是误丢了。
陆庸不敢再给,深刻体会到沈问秋的绝交心意有多么坚定。
可是,这都要毕业了,他们又考取了一南一北不同城市的大学,假如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这一辈子就这样错开了吧?
沈问秋醉得厉害,开始发起酒疯,到处抱人,陆庸看得直皱眉,上前过去,才抓住沈问秋的手臂——
旁边有个与沈问秋要好的男同学突然说:“干什么啊?陆庸。你又来?沈问秋是你老婆吗?别人不许抱啊?”
“你们俩搞同性恋吗?”
可能只是开玩笑,但听在有心人的耳朵里,就像是阴阳怪气。
喝醉的同学们纷纷嬉皮笑脸地说:
“我也觉得,你们最近跟闹分手一样,一句话也不说。”
“你们俩是不是真的背地里谈恋爱啊?”
“噫,同性恋那不是神经病吗?得去看医生吧?”
“……我看是陆庸喜欢沈问秋吧!”
陆庸心里一个咯噔,年少时太青涩,他根本不知道如何遮掩,僵立原地,明显像是被说中。
沈问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是啊,我也喜欢他。”
陆庸更懵了,小咩这是醉糊涂了吗?
话音还未落,沈问秋呼啦啦说了一串名字:“我还喜欢小a、小b、小c……”把大半个班的人点了名。
哄堂大笑:“你这是男女通吃还想开后宫啊。”
倒也把陆庸的事糊弄过去了。
但陆庸觉得有些人是知道的,只是并不确定罢了。
陆庸看他低着头,弯曲角度显得脖子好细,脊椎骨节凸起,细的像要折断似的脆弱。他的肩膀在微微发抖。
沈问秋没回头,躲着走开了。
陆庸听见沈问秋在和别的同学说:“过两年我把在五星酒店办谢师宴,有空的话一定要来啊,我爸特地找人印了很漂亮的请帖。”
在笑声中,沈问秋众星捧月似的被一群人簇拥着离开,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像没看到他。
陆庸回去以后等沈问秋的邀请,想,这是个冰释前嫌的好时机。他不介意只做朋友,能让他待在旁边就够。
一直等一直等,一直没等到。
这一等便是十年。
……
丁念很是经验之谈地说:“但我觉得,你是那种会在谈恋爱的时候被骗的类型。要小心遇上坏女人啊。”
“他不是坏女人。”陆庸笃定地说,沈问秋是个男人,虽然也称不上是好男人。
陆庸倒不介意沈问秋骗骗他,那起码算是在谈恋爱,能有一日他也心满意足。
眼下的情况还不如那样,沈问秋只是现在没地方去了,才不得不投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