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转向杨南,才稍微缓和了语气,带上几分安抚,“不过,你放心,薛少还没到那一步。还好处理的及时,基本上把并发症的风险降低到为零。我待会儿给他留下点药,按时吃了,最近一两个礼拜注意多休息,应该也就没事了。”
杨南大大的送了一口气,忙不迭的道了谢,让封宁把处方妥贴地收好,自己打算起身送医生回去。
却被老人家抬手制止了,他转头轻轻瞥了一眼封宁,压低了声音对杨南说,晦暗不明道,“你还是留下来照顾薛少吧,别都交给外人。”
杨南一愣,有点儿不明所以。
那老医生叹了口气,颇为感慨道:“薛少的身子从小就是我在照顾,虽然说这些年拍戏落下些细碎毛病,但我仔细给调养着,好歹算很多年都没犯过痉挛了……这一次真是来势汹汹啊……唉,现在这些年轻人,甭管是饮食还是其他什么都太不懂的节制。薛少身边跟着这么个人啊,不稳妥,不稳妥。”
杨南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医生先生在说什么,“扑哧”一声笑了,伏在老人家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医生先生才恍然大悟的“哟”了一声,自言自语地喃喃着“原来不是那个白珉啊……”转过头再去看封宁时,脸色立马变得亲切友善多了。
老人家临走前又事无巨细的嘱咐了好多薛澜日后饮食上的注意事项,封宁认认真真,逐句逐条的都记下了,杨南站在一旁面含笑容地看着,气氛异常和谐
封宁甚至压根儿就没意识到自己的这副做派已经俨然一副照顾男朋友的姿态了。
送走了医生,天边已经微微泛起了鱼肚白。
这一宿忙前忙后地折腾,杨南保养精致的脸上已经略显疲态,眼下也泛起了浅浅的淤青,封宁十分不好意思,犹豫好久,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开口挽留:
“南姐,你累了一晚上,现在这个状态开车恐怕不安全吧。要不先在家里休息一下?补个觉再走?”
杨南看了看封宁,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四点半,还真是不早了。
再过几个小时她就要陪薛澜一同去番茄台录节目,这样来回来去的折腾,确实是
费神又耗时。而且薛澜现在病病歪歪躺在屋里,万一睡到半夜再折腾起来,自己留在这里帮忙总是好的。
于是杨南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答应了,“行,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先去把车里的应急包化妆拿上来,对了,你的客卧有独立卫浴吧?”
“有的,有的。”
封宁刚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杨南理所当然地在客卧留宿,那自己岂不是又得和薛澜共处一室了……
繁华都市的黎明总是一天中最寂静的时候,封宁轻轻推门走进主卧,床头暖黄的夜灯亮着,宽敞的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封宁甚至能清晰的听到薛澜均匀的呼吸声和窗外早起的鸟儿在叽叽喳喳。他本就年轻,精力旺盛,心惊胆战了一晚上,这会儿倒也就不困了。
封宁咬着嘴唇,走到床边,挨着薛澜手臂,缓缓地蹲了下来。
床上的人被注射了镇定剂之后睡的很沉稳,棱角分明的脸上没了往日的神采飞扬,薄唇紧抿着几乎成了一条直线,脸色依旧苍白,几乎没有多少血色。
他从未见过薛澜这个样子,事实上除了原著里白珉那段插曲之外,这个男人在封宁心底几乎是无所不能的,他出身高贵,气度不凡,飞扬跋扈,嚣张霸道。
封宁直到此刻才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薛澜其实早就成了自己在这个世界里唯一一个可以依靠和信赖的人。
封宁轻轻抽了一下鼻子,眼里腾起了淡淡的水汽。
他轻手轻脚地站起身来,去洗手间里头找了条干净的毛巾,调整好水温,仔细地打湿了毛巾,回到薛澜身边,开始在他汗沁沁的额头上一下一下的擦拭,接着是掌心,小臂……仔仔细细,认认真真。
薛澜这一觉睡的很沉,一直到中午快十二点才醒来。
肚子早就不疼了,只是身上微微有些疲惫,但整个人精神很好,神清气爽,到底还是年轻。
薛澜从床上坐了起来,伸了伸胳膊,又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转头时,一眼就看见了医生昨晚特意留在床头柜上的急救处理包,英挺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撇撇嘴,却没说什么。
紧跟着,他就看了见趴在床边的封宁。
那小鹌鹑盘腿坐在地毯上,
单薄的身子微微弓着,侧靠在床垫上,睫毛一颤一颤的,手里还攥着一块半干不干的毛巾。
薛澜喉头一热,居然猝不及防生出了一种相依为命的错觉,他狠狠的闭了闭眼睛,温暖之余更多是心疼,伸手去拉封宁的胳膊。
封宁被他的动作弄醒了,长着一双朦胧的大眼睛看向薛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