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安来时,谢尧臣刚抱起儿子,准备和宋寻月一道去外头散散步,消消食。
听得辰安此言,谢尧臣有一瞬的怔愣,宋寻月面上笑意亦是消散。她同二皇子和二皇子妃都没什么交集,听闻此信,心下只觉唏嘘。就好似当初的皇后和太子一样,昔日高高在上的人,转瞬便已落得这步田地。
谢泽在谢尧臣怀里,看看忽地笑意不在的爹娘,小脸上全是懵懂与困惑,他并不知发生了什么。
谢尧臣将谢泽放回地上,将他推进了宋寻月怀里,宋寻月伸手,搭上了谢泽的肩头,叫他站到自己身边来,谢泽不解抬头看着。
谢尧臣向辰安问道:“可知是何疾?”
辰安道:“私底下找大夫打听过了,说是心病,五脏衰弱,怕是难医。”
谢尧臣闻言,陷入沉默。半晌后,他转头看向宋寻月,询问道:“入夜我去瞧瞧二哥,可好?”毕竟有些风险,她若担忧不许,他不去也行。
到底兄弟一场,宋寻月没有不许的理由,点头,叮嘱道:“留神行踪,别叫人见着。”
谢尧臣点头:“嗯。”随后对宋寻月道:“今晚你带儿子去走走,我去安排下今晚的事。”毕竟得避着人,得计划着安排下,不能叫京里知晓,以免节外生枝。
宋寻月应下:“你小心些。”
说罢,宋寻月弯腰牵起谢泽的小手,笑着哄道:“今晚爹爹忙,金金跟娘亲去散步可好?”
谢泽感觉今日的父亲有些不大一样,看着有些害怕,心里虽然好奇但没敢问,向娘亲点点头,乖乖跟着走了,只是一步三回头,总看爹,眼底隐有担忧。
谢泽跟在宋寻月来到院中,牵着母亲的手走在鹅卵石小道上,这才仰着小脸问道:“娘亲,爹爹怎么不高兴了?庶人谢尧棠又是谁?和爹爹名字好像,他要死了吗?”
宋寻月低眉看着他,心知也合该告诉他家族相关的事,不然明年回京,儿子什么准备都没有。
宋寻月想了想,尽可能用谢泽能听懂的方式表达,对他道:“金金,你可知什么是皇帝?”
谢泽点头:“知道,皇帝是我的阿翁。”不过爹爹说不能告诉别人,还跟他做了君子协定。
宋寻月对他笑笑,接着道:“皇帝不仅是你的阿翁,也是整个大魏的主人,而你的爹爹,还有那位庶人谢尧棠,都是皇帝的儿子,他是你的伯父。”
谢泽了然点头,恍然大悟道:“那我知道啦!辽阳府的博文哥哥就有伯父,他的伯父,经常下学后来接他回家。”
话及至此,谢泽似是想到什么,问道:“那伯父要死了吗?”
生死之事无法避讳,宋寻月只好道:“伯父是病了,若好好医治,许是能好呢。”
谢泽看着娘亲,听着这话基本明白了,若是治不好,伯父就要死了。谢泽跟着问道:“那为什么爹爹和伯父都是皇帝的儿子,爹爹辰安张立他们叫他王爷,也不许旁人唤爹爹名字,但是伯父叫庶人,还被直呼名字呢?”
宋寻月听闻此言,忽地止步,随后在谢泽面前蹲下,双手抓着他的小身子,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这就是娘想跟你说的,因为伯父想做皇帝,所以现在成了庶人,人人都可欺负他。等明年咱们回了京城,金金一定要记住,无论何时,爹娘只希望你快乐平安,永远不要去追逐权势,记下了吗?”
谢泽闻言点头,跟着不解问道:“皇帝不是阿翁吗?为什么伯父想做皇帝?他要是做了皇帝,阿翁怎么办?”
宋寻月抿唇失笑,笑道:“对呀,皇帝只有阿翁能做。所以要学你爹爹,没有想做皇帝的念头,不然一旦失败,下场就会和伯父一样。”
谢泽面上依旧懵懂,又问道:“庶人很可怜吗?”
宋寻月想了想解释道:“你再也吃不了你最喜欢的九露羹,再也穿不上暖暖的衣服,你还会被人欺负,会失去自由,会生病,会卧榻,再也玩不了喜欢的玩具。”
谢泽吃惊捂嘴,吓道:“娘亲快别说了!金金害怕!”
宋寻月抿唇笑,伸手摸摸儿子的脑袋顶,道:“所以你要记住娘亲的话,知道了吗?”
已经了知后果有多么严重的谢泽,这才重重点头:“嗯!”
母子缓缓走在院中小径上,走了一段路,谢泽似是想起什么,再次看向宋寻月,问道:“娘亲,爹爹今晚要去看伯父吗?”
宋寻月点了点头,谢泽眨巴着大眼睛问道:“那我能和爹爹一起去吗?”
宋寻月闻言愣了愣,想了想,这才问道:“金金为什么想去?”
谢泽回道:“博文哥哥的伯父就很喜欢他,博文哥哥说伯父和爹爹一样,金金从前不知有伯父,但现在知道了,金金想见见伯父。”说着,小脑袋还靠上了宋寻月牵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