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记忆蓦然浮现在脑海中,她认出送信人是Raoul。夏尼——六七岁时有过一面之缘的小男孩。
但认出来也仅仅是认出来,时隔太久远了,她又经历过丧父之痛,对于这位天降竹马没什么特殊的情感。
克莉丝汀右眼皮跳了跳,扬着手中信问,“这是赞助人送来的吗?”
两位经理诚恳地点头。
事实上,有点出乎意料。
凭首演那晚夏尼子爵先生那样雀跃欣喜的神色,被戴耶小姐柔美纯净的歌声吸引住,还以为他们是旧情人。此刻观戴耶小姐的平静神色,满不是那么回事。
“赞助人先生对您非常感兴趣,几日来已多次央浼我们代为传话,希望有荣幸与您共进晚餐。”
两位世故的剧院经理先生看出赞助人先生对克莉丝汀有意思,夏尼家族是法国最负盛名的古老贵族之一,剧院近来名声大噪,和金主打好关系有利无害。
“我们已经替戴耶小姐答应下了,傍晚会有马车来接您。”
姑娘弯弯的眉毛立即嗔然,脸色发白,两排贝齿咬着,似要申辩,柔美中夹杂着不悦。
两位经理解释,自从克莉丝汀爆火以来,追慕者无数,夏尼先生是他们第一个替她应承下来的“客户”,也是唯一一个——其余游手好闲妄图揩油的贵族子弟他们都帮她挡了。
他们讲起了索菲亚,剧院首席名伶,常年被子爵先生的兄长——年满四十的伯爵先生包着。虽然情。妇的名头不好听,但得利益是实打实的呀,这些年来谁能比得过她大红大紫,便是鼎盛时期的卡洛塔也望尘莫及。
“你只是一个新人,”
经理并无恶意,希望年轻姑娘认清现实,“要知道,剧院是有心培养你的。”
克莉丝汀的思绪却不安地漫游到那间化妆室内。
这事如何能够答应,今晚是她和导师约定训练弹钢琴的时间,导师那样严肃,她上次已经得罪过一次了,这次再甩下导师和什么纨绔子弟共进晚餐很难想象其可怕的后果。
艺术不能贱卖!导师严厉的嗓音响彻耳边,曾多次教导过她的。
这次去了有什么后果,和贵族吻,上。床,然后和索菲亚一样被包着?事业确实不愁了,但并非她想要的,天堂的父亲也不希望她为了所谓大红大紫冲卖身体。
况且,长期以来克莉丝汀秉持着乖学生的思维,让她对应酬陪酒那种事下意识恐惧。
她思忖片刻,摇头说,“真的非常抱歉,我不能答应,无论任何理由。”
然后转身,不理会两位经理苦口婆心的规劝。
不远处的吉里太太目睹了这一切,面色复杂。倒是梅格偷偷朝她竖了个大拇指,无声地鼓励她做得好。
克莉丝汀苍白的面孔勉强对着梅格笑笑,匆忙赶回了自己的休息室。
砰,门紧紧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