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恒波柔声说:“你不用担心这个,我十一的时候,还会去上海找你……”
“省省你的钱吧。咱俩都不是家庭富裕的孩子,你的钱应该先顾自己的家里,而不是花在我身上。而我家的事情,我也会自己解决。你帮不了我。”
宋方霓感觉就像坐在滑梯,他们无可避免地向悲剧划过去。
宋方霓从兜里掏出鳄鱼的钥匙扣和他之前的学生卡:“这个,还给你。”
梁恒波看着它们,没有接:“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宋方霓几乎立刻说,“我明天就回上海。马上要开学,欧阳来我家接我,我们会一起去机场。”
寂静中,梁恒波听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他知道自己的嗓子已经沙哑了。
他冷冷地说:“什么意思,和他一起走,你和他在一起了?”
“……目前还没有。”她说。
梁恒波怒极反笑,他重复着她的话:“目前还没有,目前还没有!”
宋方霓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
“我肯定没有劈腿,但是,我也同样觉得咱俩之间没有前途,这又不矛盾。我不喜欢拖拖拉拉,所以,今晚就分了吧。”
宋方霓的余光看着,那个骄傲男生的手正在膝盖上微微颤抖着。她不停地跟自己说,对不起,不准哭,对不起。
过了会,他接过那个鳄鱼和那张公交卡。
“我明白了。”
接着,梁恒波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她,用绒袋子包裹着,他平常不离身且极度珍爱的walkan。
“送给你当纪念吧。你愿意留着就留着,不愿意留就卖了它。”他说,“我知道你现在很缺……”
他显然想讽刺地说“你现在很缺钱”,但是,男生对上她极度苍白的脸颊,也不过说,“缺放松。等你没事儿的时候,就用它听听歌吧。”
宋方霓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说话,她坚持不要,但是,梁恒波又递给她。
最后,他说了句:“当我求你。”
宋方霓还想说什么,远处有一群跳完广场舞的阿姨结伴走过来。
但直到那群阿姨们走过去,他们还没说话。
男生坐在椅子上,女生则低头看着他头发,她的手指还搭在他的肩膀上。
梁恒波却说:“你先走吧。”
她点点头,木偶般地往前走,刚开始走得很慢,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但梁恒波依旧坐在长椅上,路灯照着他的黑发,他坐得很直。
宋方霓知道,自己必须断然离开,否则,分手就是闹剧,下一秒,她就会转身紧紧地抱住他。
不要。
不要身为一无所有还拖累别人的人,她最讨厌的,就是无力感。她已经做出自己的决定了,不是吗?
宋方霓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直到发疯般地像子弹一样跑起来。
满脸通红,呼吸困难,到了前方的路灯处,直撞到一个人。
欧阳文扶稳她。宋方霓一抬头,满脸铺天盖地的眼泪。她用最后的力气着看了眼后面,没有人追上来。
“怎么了?”欧阳文吃惊地问。
路灯的光线依旧很暗,她的泪水更汹涌地顺着脸颊流下来。
“方霓。”他急着说,“你怎么了,你受欺负了?”
那一年,她失去了妈妈和初恋,后者是她自己终结的。青春从那一刻彻底结束,人生从那一刻展开。
“我和他分手了。梁恒波。”宋方霓说。她抓着walkan,留下若有所思的欧阳,自己往楼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