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子越道:“我认为藏富于国和藏富于民,两者皆需,并不矛盾。”
那位藏青色衣衫的男子,方才被赛尔伊说粗俗无礼,气还没消,此时甘子越方出一言,他便嘁了一声:“还想两方讨好?和稀泥。”
被打断的甘子越并未气急,他冷静看着藏青色衣衫的男子道:“我认为你不仅需要学习知礼守仪,还应学会听人把话说完。”
只说了这一句,甘子越就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藏富于国还是藏富于民,看似矛盾,但这中间只是一个度的问题,民富国弱,朝中难抵外敌天灾,难办事。
而国富民贫,治下百姓衣食难足,既失道义民心,当赋税加无可加之,民生多艰,忍无可忍之时,再之后,会发生什么,大家应该能预想。
所以我说两者是一个度的问题而已,不可取其一。”
对甘子越似两边讨好,模棱两可的说法,双方观点的人皆不满。但清清冷冷,不疾不徐的声音,很是好听舒适,让大家辩论出来的火气浮躁都渐渐降了下来。
而且,不少人以奇异的目光看向甘子越,且不说观点如何,有名的草包公子,能说出今日此番话,就已让人惊讶不已。
“至于说,这其中度如何把握,两者何为重,何为先,我认为不可以一言定之,当看当前是需要重富国,还是重富民。
当外有敌在侧,内国库不丰,则需强兵富国,此种情况谈先富民后富国,显然不现实,首先要国在。
但是当时过境迁,当国富民尚贫,此时则安民心,使民富,让利于民,否则国富与民无关,国在否,也与民无关。
所以富国还是富民,其中轻重倾向的度,当取决于当前所需,而且并非取一弃一的关系,富国也是为了护民,为民生安康提供安全环境,为将来富民。
而富民,则也可更进一步富国,民富则如水源足,可取之国用者也即变多。”
甘子越话尽后,一时无人说话,之前随着甘子越说越多,他们已经渐渐忘了什么草包公子,追男人之类,而是渐渐听了进去,现在则还沉浸在思考之中。
还是赛尔伊最先反应过
来,他拍了下巴掌:“说的好!”
其他人没有说话。
甘子越道:“我可以走了吗?”
赛尔伊道:“可以,当然可以!”
赛尔伊还道:“公子所言,让赛尔伊有耳目一新,醍醐灌顶之感。”赛尔伊又看向周围的人:“之前有人都怎么说的?我看中原人,眼瞎者甚多。”
在赛尔伊的目光之下,不少人竟起羞愧之心,有被甘子越所说,原先观点摇摇欲坠之人,也有依然坚持自己观点的,但无论有没有被说服,都不得不说,方才所说,言之有物。
之前的轻视无礼,倒真如赛尔伊所说粗鄙了。
甘子越没有管这些人如何,只向赛尔伊一点头,就带着楚佑和萧乙离开了书楼。
看到甘子越的背影消失,赛尔伊惊醒,追了出去,“哎,公子!”
“富国富民,衡于度,取决于当前。富国为将来富民,富民可更富国。”有人低声呢喃。
此人也站于荣王祁钰的旁边,但却并不是新科状元林尧云,此人一身装扮很是低调,在之前那场辩论中也不曾有发一言,应是一低调内敛之人,但当细看,却能发现其隐藏的并不算好的肆意张扬。
此时这人眼神微亮,“他就是甘子越?他还救了君儿,我也想认识一下他。”
男子说着便抬脚往外走去,而林尧云听到男子的低语,也感兴趣地道:“一同去吧,我也想和那位小公子认识。”
林尧云还没走出两步,却被祁钰给按住了肩,林尧云停下,“嗯,怎么了?”
祁钰嘴唇动了下,却不知该如何说,微蹙了眉之后又松开,终究道:“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