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很快,祁长乐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怎么,你很希望,让我万福金安?”女君语气未变息怒,似乎只是单纯询问一般。
祁长乐注意到,女君并没有像以往历代君王一般,口称“朕”“孤”“寡人”,而是用的……“我”。
“陛下乃一国之君,万民心之所向,唯有您身体康健万安,才能保大幽国繁荣昌盛,故而,臣女自然希望陛下龙体安康,万福金安。”
“你倒是嘴甜,只是不知,心诚不诚。”女君没有对赵洛懿那番话点评什么,只是如此淡淡问道。
“陛下明鉴,臣女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
上方传来了轻微的动静,似乎是女君换了个姿势。因为他们在下方低着头,不敢僭越,所以无人知晓
上面是什么情况。
片刻后,只听得女君轻笑了一声……只是这笑,并未含着愉悦的语气,反而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让人心底轻颤的慌乱感。
“你倒是希望我万福金安,却不知,赵卿心里并不这么希望着。”
“你说,我是该信你,还是信你父亲?你口中这话,又有几分真,几分假?你是赵卿之女,你心里,是向着父多一些,还是向着君多一些?”
这一串的发问下来,殿中立刻变得安静,再无一丝声响。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唯恐自己气息太重,惹人注意。
而赵洛懿此刻已经脸色苍白,僵硬在原地。
听到女君的发问后,祁长乐也下意识的攥紧的手心,同时脑中飞速转动,思考着应对之策。
倘若是她,遭遇到了这样的问题,该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才能安全过关,怎么回答才能让女君记住她,怎么回答,才能在女君心底留下好印象。
旁的人因为惧怕女君脾气,唯恐她此刻发作波及到自己,因而愈发低下了头,不敢出声。
祁长乐自然也怕,但与此同时,她的眸子却变得愈发明亮。
因为她必须要在女君这里求得安身立命之法。
唯有这样,才是她翻身的机会,以及存活的余地。
赵洛懿深吸了一口气:“陛下有所误解,父亲敬重陛下,自不会有大逆不道的想法。臣女心中所想,亦是父亲、亦是赵家心中所想。”
祁长乐下意识的在心里想道:错了。
不该这么回答。因为这么答……女君会这样接话。
果不其然,下一刻,上位的女君便道:“这么说,你是觉得,我的所想有误了?你在妄议我的判断?”
说到后面,女君的声音沉了下来,似乎带着风雨欲来的怒意。
赵洛懿立刻道:“臣女不敢——”
“还是说,你觉得我是一个识人不清、偏听偏信、蠢笨无知的愚君?”
这话说的太重,以至于赵洛懿立刻煞白了脸色,指尖微颤。
哪怕她曾经被人称赞,自以为聪明大方,被誉为京城明珠,可来到了宫里,跪在女君面前之时,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赵洛懿此刻什么话都想不起来,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臣女…
…臣女……不是这个意思。”
“那赵卿,是什么意思呢?”这个赵卿,既指尚书令,亦指赵洛懿。
“……”
殿内一片寂静,安静的可怕,只听得见赵洛懿急促而颤抖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