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锋利瓷片扎进他的胳膊与大腿里,令他痛得冷汗连连,却始终忍着不敢叫出声来,只不住地冲其他侍从们摆手,示意他们千万别上去打扰。
巨大的响动从底下传来,萧煜依旧充耳不闻。
他拉着楚宁从榻上起来,带着她走到窗边,从身后捏住她两条胳膊,与她一同看向不远处的甘露殿。
天色一点一点暗了,远处钟声响起,寒鸦飞过。微凉秋风从窗外吹来,令楚宁忍不住哆嗦起来。
“我会夺回来的。”他将脸凑在她的耳边发狠似的低语,呼吸也有些不稳,“阿宁,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会让你做大凉的皇后的。”
楚宁紧紧咬着下唇,生怕让外面的人听到动静。
听到这样的话,她心里禁不住冷笑。
她要皇后之位有何用?且不说她根本不信他能做到,就连如今的太子妃之位,也是她用楚家人的凄惨下场换来的。他许诺皇后之位,又要从她身上夺走什么呢?
如今的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她唯一想做的,只有替父亲洗去冤屈,再好好护住仅剩的赵彦周和两位堂弟罢了。
打心底里的厌烦令她忍不住佯装期盼地开口:“多谢殿下,还有——我的父亲,殿下许诺过我的……”
身后的人有一瞬的停滞。
就是这一瞬停滞,让她心里生出几分恶来。
“我会还他清白的,阿宁,你放心。”他挥开心底的异样,若无其事地说着这两年里已经说过无数次的谎言。
……
小半个时辰后,甘露殿的小内侍匆匆跑到刘康身边,冲他低声耳语几句。
刘康皱着眉听完,时不时朝御案前奋笔疾书的皇帝看一眼,似乎生怕他看到似的。
萧恪之未曾抬头,余光却显然已经注意到那儿的动静。
他搁下笔管,揉揉额角,问:“何事?”
刘康踟蹰片刻,讪笑一声,道:“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方才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从凌烟阁回万春殿去了。”
实则后头还有一句——太子妃看起来身子虚软,连太子的脸色也带着一丝疲惫。只是,这样的话,他不敢说出来。
萧恪之却从他为难的脸色里猜到了什么,不由朝漏刻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看,正看到了搁在不远处的那一方丝帕,帕子上绣着莲花的纹样,素净又幽雅,偏偏莲叶旁沾染了几点暧昧的嫣红。
是从凌烟阁里带回来的帕子。
方才更衣时,他像没察觉似的,看也没看那帕子,替他宽衣的内侍也十分自觉地没多话,只在刘康眼神的示意下,将那帕子小心地搁在他稍一转头便能看到的地方。
然而此刻看着那块轻软的丝帕,他心里却是止不住的火气。
“都下去吧。”
他从榻上站起来,犹豫着是否要提枪出去松松筋骨,可在殿中踱步片刻后,终是将目光重新落在那块帕子上。
他咬紧牙关,微微眯眼,一步一步走近,猛地将其攥入手心,快步朝内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