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个分数的出现,刚刚一片沉寂的看台小方阵同时松了一口气,从远处看就仿佛大家同频率地动了一下,格外齐整。特别是跳水队那一整排,因为他们熟知规则,内行看的是门道,这下算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别看平时上课时这帮人都烦死数学了,可是真到了算分时一个个都不含糊,脑袋里面全部开着计算器,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因为这是他们从小就开始算的东西,哪怕到了他们生命的终结恐怕都忘不掉这个公式。这是和他们息息相关的数学,早就牢牢地刻在了脑回路当中。
技术分去掉一个最低、一个最高,同步分去掉一个最低、一个最高,相加后除5,取平均乘3,再乘难度系数。实得分再加上一轮积分,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浓缩的是他们十几年如一日的心血。
“超了超了,这回超了。”潘歌啪啪啪地拍着林鹿的后背,拍得林鹿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292。,超了!”
大屏幕上的总积分正是他们算出的分数,而且比他们算得快得多。陆水和顾风这一轮的实得分是92。07,前三轮的积分是200。4,可不就是292。,高过于丁汐和周潼的291。48,从第5名升到了第3名。
风水组合从爆冷的第5,重新回到了奖牌圈。
“诶呀,我这口气现在才算顺出来,刚刚堵得慌啊。”顾冬兰摸了摸心口。
姚鹏义不是很爱说话,但是目光一刻都没离开过小风。他和夫人没有孩子,当年两个人尝试过试管,但是失败一次之后两个人就决定不要了,刚好那时候春梅生了一对双胞胎。比起人见人喜欢的小云,他和夫人一样,都更偏心小风一些,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没想到啊,岁月一晃而过,小风长得这么好。姚鹏义搓了搓双手,这种心理素质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运动员果真不一般。
“我瞧着那个孩子也挺不错的。”顾冬兰悄悄地和先生说,“他俩一起跳的,他俩都没乱了脚步。”
“人家都是运动员,人家是专业的,哪像咱们似的。”姚鹏义点点头,“以前咱们看比赛不是都听过解说嘛,双人跳水是合作关系,少一个都不行。”
“是是是,我差点忘了。”顾冬兰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这次来得及,没给两个孩子拿红包……刚刚他们队友说什么,吃喜糖?当真的吗?”
这真假就不得而知了,姚鹏义想来,他俩的关系在队里肯定不是秘密,毕竟队友们都是朝夕相见一起训练,这事瞒不住。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原本刚刚陈双就开始留意前排人的谈话,这会儿更是竖起耳朵。
什么拿红包,什么吃喜糖?刚刚松快些的心瞬间充满问号,前面这些都是什么人?不会是顾风的亲友团吧?
“想什么呢你?”坐在陈双右侧的陶文昌这时候问,他右侧那几个人又快吵起来了,张钊和祝杰,白洋和唐誉,这几个人最好别见面。
“没什么……等一下。”陈双突然认真地看着陶文昌,“昌哥,我弟和顾风现在到底什么关系啊?我弟没和你透露过吗?”
完蛋,送命题,总不能说是我这个体院红娘亲手点拨了顾风,让他开窍,然后你弟弟就谈上恋爱了吧?陶文昌故意装傻:“没有啊,四水他有什么心里话都告诉北哥,这种事肯定不会告诉我。”
屈向北和他隔着一个人,听完了这话之后很想把他单独拎出去聊几句。
跳台上第5轮已经正式开始,后台倒是轻松了一些。丁汐和周潼刚刚过来庆祝顾风和陆水的分数,但是紧接着画风一转:“现在你们可比我们高了,要小心我们反超啊。”
顾风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我们正等着呢。”
“是的,咱们这是比赛,反超很正常。”陆水的笑容也没有方才那么牵强。等到他和顾风冲完水,在拐弯处看到了张明明和葛宁,葛宁像是劝不好他了,一筹莫展。
“咱们过去看看吧。”陆水对顾风说。两个大队员走到小队员面前像两堵墙,光是影子就把他们罩得严严实实。小队员完全没想到他们回过来,纷纷抬起小脸,果不其然,张明明的脸上还有泪痕。
“你怎么了?”陆水试探着问,“别哭了。”
张明明原本刚要止住,一听有人劝立刻再度哽咽。“我没跳好,我刚刚两跳都跳废掉了。”
“都和你说没有关系了,你别哭,一会儿上台比赛就你一个人哭,咱们多丢人。”葛宁开着玩笑劝他,可是张明明显然听不进去,还沉浸在刚刚的失败当中。
顾风叹了一口气,小孩子就是容易出心态问题,他和四水也是这样过来的,赢就高兴,哭就沮丧。“我能理解你的难受,但是你别哭了,一会儿上了台不好看。”
“真的,摄像头都是高清,大家都会看见你哭这么惨。”陆水也说。
结果张明明立刻更想哭了。“那我怎么办啊……”
“继续好好跳啊,比赛又不是一次定终身,再说你们还这么小。”陆水羡慕地看着他,“我要是15岁能参加这样的比赛就好了,不过,我也不觉得自己错过,18岁参加也很好。”
“你们的教练有没有告诉过你们,跳一轮,废一轮?”顾风摆出一副过来人的面孔,“跳过的动作就算再好也是历史,再差也是历史,比赛的时候只能想着下一轮。”
张明明和葛宁同时听着,今天不仅仅是一场比赛,也是生动的一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