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从她的语气里分辨出她心情的变化。
当下沈黛正压着不良情绪。
盛明盏戴上手套,帮沈黛剥了一只她喜欢吃的鳌虾,放到她碗里。
语气里的恭敬依旧,但争锋相对的话半点后退的意思都没有。
“一周五六场演出是很商业化流程的强度,我和小绒都是职业音乐剧演员,要是这种程度的演出都承受不了,也没法吃这碗饭了。只要不分心就不会太累,妈你不必操心。”
沈绒屏住了呼吸。
沈黛安静地听完盛明盏说的话,胸口微微起伏,浓郁的情绪正在心中酝酿着。
她们要吵起来。
惊慌的感觉从沈绒心上呼啸而过,她握住沈黛的手腕,想阻止这场从未有过的争执。
一触即发,终究没有发。
沈黛笑了起来,对盛明盏温和道:“宝贝,妈不操心你们操心谁呢?”
盛明盏也跟着笑,“我当然知道妈一片苦心,我一定会好好演出好好工作,将所有事做到最好,不留遗憾。”
沈绒见她俩温情脉脉,维持住了面上的和气。
话题也落在此处,谁都没再延续,戛然而止。
刚才还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了回去。
沈绒心事重重地喝了一口汤。
完全没注意汤的温度,被狠狠烫了一下。
舌头发麻的痛楚和心下慌忙难安的心情交织着。
虽然身处熟悉的家里,眼前这两个人又是她生命中最最熟悉的亲人,沈绒却被一种荒谬的陌生感笼
罩着。
这两个人刚才还剑拔弩张的,这会儿又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了。
只是盛明盏帮沈黛剥的鳌虾,到最后沈黛也没有吃。
沈绒摊开手掌,见汗水染湿了她的戒指。
这顿饭最后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
往后一段时间,谁都没再提。
现在沈绒再往回看,在那场决裂来临之前,是有预兆的。
她清晰地察觉到风暴沾湿了眉眼,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珍贵的一切被席卷成剩山残水。
那是她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切身感受到,越深切的感情,在倾覆之时越是会迸发出摧毁所有的巨大力量。
二十三岁到和盛明盏分手的二十六岁,那三年是她不愿再重来的噩梦。
之后的两年,更是噩梦的延续。
一直到盛明盏回到n城,甩开了巨额负债的阴云,沈黛孱弱的身体又拾回了一些气力,沈绒才稍微喘了一口气。
脸庞再一次被镜花水月中摇晃着曾经幸福的碎片照亮。
……
带着音乐节的烟火气回到家中,要不是欢喜乐队那条手链还戴在手腕上,沈绒可能都要怀疑音乐节之旅是场梦。
晚餐是奶奶做的。
说起来,沈绒没怎么吃过奶奶做的饭。
以前难得去她和爷爷那儿吃饭的时候,吃的也都是住家阿姨做的饭。
今天才知道,奶奶做菜很咸。
沈黛是吃不了这些菜和肉的,奶奶单独给她做了一碗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