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zero的前车之鉴,江宁完全没有测试这些高维生物特殊联系方式的意思,当然也不会给祂们留下呼叫同伴的可能性。
到底是生物,不会像机械那般僵硬到将自己的弱点肆意暴露,自然也不会有机械那般冷硬的手段。
幽冥之火,既以幽冥为号,火如其名,它灼烧的当然不止是身躯,还有灵魂,以及,所有高维生物最看重的、给予祂们特殊和永恒的“源”。
就高维生物本身而言,针对“源”的伤害无异于当场凌迟,根本不可能像是明甬当初风淡云轻的“无事”。
说到底,华夏的城市意志之所以能透支“源”,能在围攻下不露怯,除了本身隐忍的性子外,左不过是伤惯了。
当伤势变成家常便饭、为了生存需要时刻忍耐之时,疼痛的阈值便会提高,就像是普通人与特工、杀手的差距般,这是高维生物也难以避免的。
第一批攻击的高维生物都被杀了个干净,根本无法传递情报,这批前来的自然不会对此有什么防备。
也正是因此,在攻击落到身上的刹那,这些生物的第一反应不是忍痛回击或躲避,而是痛到失声。
而对拥有丰富对敌经验的城市意志来说,有这样短暂的时间差存在,就早已足够了,在祂们开口之前,江宁就已经用幽冥之火凝成的火球熟练地堵上了祂们的嘴巴。
灼烧的火焰瞬间堵住了才出口的惨叫,不过眨眼便烧断了盛典,彻底掐断了祂们与同伴间相互的渠道。
涅槃之火的特性是“灼烧”,作为金凤堕落而成的鬼车,江宁拥有的幽冥之火的属性当然也还是灼烧。
还是熟悉的万物皆可烧,在尚还保留着自主意识的堕化后江宁的经脉中,所剩无几的涅槃之火和幽冥之火同时存在,一生一死,相生相克得仿佛道家的太极。
这些属性为暗的高维生物并没能在江宁手下支撑多久,毕竟,站在幕后的统筹者大概也不会料想到,化身鬼车的江宁依旧能够保持清醒的神智。
紧接着爆发的是秦镐,他冒着“源”损伤的危险强行使用能力的原因也很简单,有一只陶俑在水火的夹击下完全破碎。
不像是那种通过“源”中储存的能量能够改善的损伤,而是真真正正,碎裂成了彻底无法复原的陶块。
作为在自家人面前没有心机的武将,秦镐最开始没有使用能力的原因也很简单,一是出发前维特妮斯的叮嘱,二是江宁的率先出手。
人形是将军,兽形是象征着战争的白虎,秦镐所有的特征都明晃晃地显示着他的最终能力来源于战场。
来源于战争的域对“源”的消耗普遍较大,作为经历过无数尸横遍野惨剧的将领,秦镐的域更是几乎以命搏命的打法。
这才是第二次作战,还没到最终的决战,无论是他的域,还是他平时的打法都并不适合应用在此处。
他原是打算出手的,在发现江宁启用了鬼车,而明甬和余杭力有不逮的时候,但江宁在他犹豫之际,率先开了基础的域,又在他打算加快进度时,抢出了“九幽”。
所以他召出了陶俑,所以他努力压制着白虎和信仰带来的影响,所以他在保持自身优势的情况下,努力维持着战局现状以求尽快结束——直到由血裔奉上、被他珍藏了几千年的陶俑破碎在他面前。
在碎片落地的瞬间,秦镐就已经听到了自己始终苦苦压抑着战意的理智屏障瞬间彻底碎裂的声音。
作为唯一一个由人类信仰集结化成的城市意志,秦镐素来感情淡漠的,对自身安全也没什么太大的执念。
陶俑算是他除了同伴外,为数不多的逆鳞。说实话,便是这些高维生物将他打到濒死,秦镐也不会有现在这般愤怒的。
忍到极处,不是爆发,便是灭亡。
秦镐当然没有成为什么隐忍者的嗜好,属于白虎的暴虐战意在心中翻滚,作为理智主导者的人形却已失了压制的意思。
“风从龙、云从虎”,漫天的云雾在秦镐脚下蔓延开来,陶俑被顺势收起,忽然丢失对手的高维生物瞬间将目光转向了战阵中心的秦镐。
“吼——”白虎仰天咆哮,暗金色的眸子中是清晰而毫不掩饰的杀戮欲,震耳欲聋的虎吼响彻了整片天空。
漫起的云雾彻底拢住了巨大的白虎,巨兽后退几步,倏忽间,那身纯白如雪的毛发隐入了周围环境中,不复出现,取而代之的是金戈铁马的古战场。
长城的虚影很快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崇山峻岭的虚影影影绰绰着,狼烟四起,战争的氛围霎时笼罩了半个天空,与冥界的累累白骨相对而望,气势半分不落下乘。
不过片刻,精瘦的青年从云雾中现身,嘴角还缀着些半干的血痕,满是陈年旧迹的半破盔甲正险险披挂在身。
北风呼号,荒漠中经年不散的血腥气裹挟着冲天杀意扑面而来,他手执□□,神色镇定,表情平静而执拗。
作为武将,他当然杀人,甚至无论善恶,不管功过,无谓男女老幼,但凡抵抗为敌者尽皆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