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在当然还不到唤醒最终那步记忆的时候,时空裂隙外界的环境极不稳定,这里又是维特妮斯随手便可撕裂的空间,就是有薄弱的壁垒存在,也很难挡住汹涌的恶意。
因而,见江宁并没有因能力受到很大影响,反倒很好地调整了自身的状态,维特妮斯就放心地伸手,握住了江宁尚还拽着她衣袖的右手,打算带着她共同离开归属于记忆的历史,回到时空裂隙中。
变故就发生在这一刹那。
一块沾满了鲜血的破碎铁片像是子弹样激射过来,江宁条件反射般挡在了维特妮斯面前,在对方来得及提醒她这是意志碎片前,抬手,准确地截住了它。
碎片入手的瞬间,江宁脸色一变,难耐地抱住了头颅,压抑的呻|吟和痛呼响起,仿佛在忍受什么非人痛苦般。
与此同时,维特妮斯清楚地看到,周围原本模糊的景色顿了下,便以一种疯狂的速度,飞快地变化、清晰了起来——那场景,分明是近代那场饱蘸鲜血的屠杀!
按照城市意志碎片的召唤规则,若是由维特妮斯引来的变动,那么,必定是引起变动的活动结束后,碎片才可能出现。
可那块带着斑斑血迹、印刻着刻骨仇恨的铁块,分明是在他来得及做出任何改变之前,主动飞向她们的所在地的。
那么,阴气这场意外的候选人就已经很清晰了,就只可能是身边这位,至今为止依旧毫不知情、甚至为此承受大量苦痛的江宁了。
江宁的时空往往来源于身边的高浓度血腥味,可是在时空裂隙中,在维特妮斯专心致志、不敢马虎半分的检测下,不用说什么高浓度的血腥味了,连丁点的血渍出现都不可能。
而作为文明见证者的维特妮斯心中清楚,只要没有诱因,以江宁自身的心理素质,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失控的。这样莫名其妙的状况不应当,至少没有明显的理由,能支撑它出现在此时此地。
因而,此间定有什么东西,瞒过了她的视线,在不知不觉中,触发了原本妥当隐藏在江宁记忆中的“定时炸|弹”。
为了验证自身的推测,维特妮斯仔细回想了从唤醒江宁、到方才江宁失控这段时间内,她接触过的事物、见到过的成精,甚至可能因此勾起的久远回忆。
有些事情,在首次接触的时候不会觉察到,但当你细细回想的时候,那些仿佛刻入骨髓的细节却往往能给你个巨大的“惊喜”。
引起江宁失控的因素很简单,就是血腥味,而用于引导的道具也极其简单,就是维特妮斯你此前看到过的、属于江宁第二段历史的意志碎片。
那个妆奁表面的裂痕上,从头到尾,都明晃晃地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要知道,城市意志的寄存碎片,代表的可不止是这个事物本身那么简单,事实上,它更像是一座城在特定朝代或时期的缩影。
再换句话说,那妆奁上凝结的,可不只是女子本人的鲜血,更是整个南唐末年时,所有贫苦的低位者在苛政猛税下,避无可避的非自然死亡,和充满了冤情的绝望。
场景已经加载完成,力量彻底失控的江宁不仅开启了当年,完整而逼真的记忆场景,甚至将前来查看异状、距离时空裂隙过近的超英拖进了场景中。
此时,什么计划、多想都已然无益,维特妮斯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尽快唤醒江宁,避免这个逐渐扩大的幻境殃及无辜者。
来查看异状的,首先是布鲁德海文的义警,然后就是不太放心自家鸟崽子的老蝙蝠,加上刚好找夜翼有事商量的大红桶。
除了常年呆在电脑面前,和咖啡相亲相爱的小红鸟、还有某只凶悍的鸟崽崽,整个蝙蝠家大半的成员都已出现在了这里。
落地的蝙蝠侠还在观察周围环境,看着某个穿着上个世纪军服,正肆无忌惮地残害百姓的刽子手,大蓝鸟就已忍不住了。
双棍一挡一拆,即便没有弄清楚状况,大蓝鸟依旧毫无惧色地挡在了那似乎被血色吓到的少年面前。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本该被缴械的兵士却依旧握着刺刀,像恶魔般狞笑着,将白刃刺了过来,雪白的刀锋穿过了他的身体,毫无阻滞地进入了面前的少年体内,鲜血迸溅。
夜翼结结实实地愣在了原地,不管是作为格雷森警官,还是作为义警,迪克都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这算什么?
目睹暴行发生,却连拯救的机会都不给吗?
还是说,掌控这个空间、幻觉,或者是类似乱七八糟魔法程式的人,竟然觉得对无辜者的拯救是毫无必要的呢?
他转过身,正看到那少年脸上的表情从麻木变化,猛然定格在了惊恐。
鲜血从他瘦小而单薄的身躯里喷溅出来,迅速染红了他身上破烂的衣衫,也染红了周围的整片土地。
在那个士兵毫不在意、甚至颇有些欣赏意味的桀桀狂笑声中,他的身躯像是破碎的叶片,轻轻颤抖了两下,便向后仰倒了下去。
至死,少年失了神采的双眸也还是圆睁着,仿佛是空洞的控诉。
即便跟着布鲁斯、在哥谭作罗宾的时候,迪克早已见多了各种各样的变态、疯子和杀人狂,可他依旧不能原谅自己。
心口的绞痛、面前的鲜血……周围所有的因素都在无声无息地提醒他,方才那条鲜活生命的逝去。
那是个少年,是个本该拥有明媚生活、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成年啊!
就这样被冰冷的刀刃夺走性命,躺倒在了满是血污的土地上,他却连触碰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