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些可怜的女子,就要因为一次不幸,而忍受一辈子的不幸吗?
尹灵鸢觉得十分荒谬,可事实又让人无奈,她想帮她们,却不知从何处着手。
人们的思想和观念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即便受害女子自己,也有同样的想法,宁愿将这暗无天日的日子继续过下去,也不回自己原本的家,给爹娘“丢人”。
对于这种情况官府也无可奈何,只能通过重惩陈婆子等人,聊表安慰。
可伤害已经造成,即便将可恶的罪人凌迟处死,亦不会对她们现有的生活带来好的改善。
尹灵鸢觉得不该如此,所谓拯救不应该只是从官府法度的角度,更不应该以“清官难断家务事”为借口,冷眼旁观,不去改变被害女子们的真正处境。
“我想做些什么”,尹灵鸢对齐烨道。
“做什么?”齐烨问。
尹灵鸢复又不说话了,毋自沉思。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安姑娘身上。
安姑娘小字琅琅,身形窈窕、形貌昳丽,因被拐之时刚成亲不久,所以被卖到了柳州的妓院。
霍州官差在柳州寻到她时,问她愿不愿意回来,安姑娘二话不说就跟着回来了。
可是归家之后,婆家娘家都不肯接纳她。
从前待她情深似海的丈夫,一听说她被卖到了妓院,直接一封休书,连面都不肯露,还觉得她败坏了自家门风。
娘家亦不肯留她。
不过到底安姑娘的母亲心疼女儿,悄悄塞了些银钱给她,但这爱不足以抵挡悠悠之口,安姑娘的母亲只哭着跟她说走罢,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活着。
安姑娘狠狠的哭了一场,接了母亲的银子,却并没有离开。
她在霍州城边上租了个最便宜的破屋,算是有个容身之地,又买了丝线绢帕之类,白日里进城摆摊,卖起了绣活儿。
尹灵鸢知道这事儿还是在周围人的口中,客舍的人议论纷纷,说城东卖绣活的那个,在柳州勾栏院里如何如何,若自己是她,早一头碰死了干净。
尹灵鸢没搭理这些说闲话的人,直接回了齐烨,出门去城东,寻到了卖绣活的安姑娘。
那是一个极其不显眼的小摊,在街道的拐角里,只摆着一张破木桌子,上面垫了一层厚麻布,麻布上摊开摆着几方帕子、绣巾,其上绣着各色花鸟图案,瞧着很是鲜亮。
安琅琅低着头,正在绣一副牡丹图。
尹灵鸢忍不住拿起一方手帕细瞧,桃花的绣面细致漂亮,颜色也搭配的相得益彰。
“姑娘可要买一方帕子?”安琅琅抬头,看到尹灵鸢,连忙放下手中的绣品招待,她自问东西不错,价格也公道,可是这么多天,甚少有人问津。
“嗯”,尹灵鸢浅浅笑了,指着桌子上好几方手帕,“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都要了,多少钱?”
安琅琅喜上眉梢,没想到甫一开张,就遇上了一位大主顾。
她连忙将尹灵鸢选的帕子挑出来,用纸包了递给她:“三十六文。”
绣的这么好,却如此便宜,尹灵鸢意外,直接掏了一块碎银子给她。
“这,不好意思啊姑娘,我这里找不开。”安琅琅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