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钰人到底是没死透。
他躺在床榻上,与属下道:“他又理我了。”
他不仅理我。
他还亲我。
他恨我是应当的,若是捅一刀就不生气了,那便是最最好了。若是还记着仇也无妨。他下回还要再捅我,就还得想法子再亲我。不不,光亲是不够了……
班钰人冷静地在脑中想了许多。
只是他这一伤,再回过头来时,阿玉不见了。
姐姐李蝶终于得了手,将阿玉带走了。
“我得杀了李蝶。”班钰人把玩着腰间的荷包,不冷不热地道。
阿玉也是走后的第五日,才知晓班钰人没有死。
李蝶安抚他道:“无妨的。他为皇帝办事,却生来反骨。皇帝已经容不下他了。不知哪一日就会死了……阿玉,我们还要想法子,叫皇帝将来在天下人跟前,承认自己不该下令屠侯府。”
原来不仅班钰人动的手,背后还有皇帝的示意。
从上到下,竟个个都是黑透了。
一会儿班家下狱,一会儿侯府遭殃,好像都不过是上位者的把戏。
班钰人开始追杀李蝶。
李蝶杀不了他。
他却也因旧伤未愈,杀不了李蝶。
他们在北都交战以后,一个向南跑,一个跟在后面追。
前者遇上了一群打扮成山匪的贼人,后者遇上了皇帝的人。
阿玉离开寺庙后,并没有度过一段如何漫长的时光。
他死在了北都以南。
为了不再成为旁人用以威胁阿姐的工具,他自刎了。
班钰人身上新伤旧伤相加,也到底还是不敌精锐之军。
他骑在马上,眉眼冷而厉,一手握缰绳,一手持剑,血从剑尖滴落,一时鼻间全是浓重的血腥气,也不知是不是从自己的身上来。
他一路疾驰,一边与属下道:“等回去后,还是要将阿玉抢回来。”他说罢,又道:“罢了,若是没有我,你们怎么抢得回来呢?”
他道:“你便买了一盒子听芳斋的点心,送去给阿玉。再送个大夫给他。”
这回属下知道该怎么答了,他道:“我记住了。”
班钰人语毕,从马上跌落。
他也死在了北都以南。
离阿玉十五里地。
他死时,觉得自己恍惚好像做了一个梦。
他得到了这辈子从未得到过的最好的东西。
他梦见阿玉笑得粲然,指着他道:“我喜欢你脸上的那一点红色的痣,还有我小时候怎么也攀不上去的腿,还有……”
“班钰人啊,我心间的白月光。”
阿玉,白月光是何意呢?